趙煜風握著我的這只手,就在剛才,還抓著另一個女人的手安慰。
我把手從趙煜風的手里抽了出來。
“怎麼了?”趙煜風茫然地看著自己空了的手。
不行,等會兒他會誤會我在吃醋吧?
我又把手放了回去,抓住他的手,想了想,問:“納入后宮的話,奴才是不是要搬去后宮住?”
趙煜風翻了翻手掌,十指扣住我的手,道:“按規矩是這樣。”
我感到有一些別扭,抽了抽手,但是抽不出來了,盯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腦子里頭有些許放空。
“你若是不想,也可做別的安排。”見我沉默,他又補一句。
“奴才不想去后宮住……成嗎?”
開玩笑,我要搬到后宮去住,分分鐘被宮斗斗死吧,在皇宮里,現在對我而言最安全的地方,只剩了趙煜風的身邊。
“不用名分,奴才還像以前那樣在含章殿伺候您?睡邊房那小屋就成。”耳房離他太近,會是另一種危險,邊房的距離是最好的了。
“此事回宮之后再說。”趙煜風牽著我的手動了動,雙眼望著我,“你脫了鞋,到床上來。”
我:“……”現在還是白天呢!
趙煜風頓時皺眉:“說說話而已!想到哪兒去了!朕重傷在身,能做什麼?咳……”
我立馬脫了靴子爬了上去,拍拍他肩膀,趙煜風往外挪了挪,示意我進里面,我邊越過他坐在里側,蓋著點兒被子陪他一塊兒坐著。
果然像他說的,沒什麼事,只是他渴了幫他去倒水,他想解手了替他拎來他的雕著浮雕小龍鑲著一圈寶石亮閃閃的夜壺。
也不用伺候到底,他知道害臊,自己解決了把夜壺擱在腳踏上,我再拎出去有別的太監拿去倒了沖洗干凈再還回來。
陪他坐了一下午,橫豎他現在這樣也處理不了政事,也說不了太多話,就只聽我說。
我是個話癆,再加上虛弱使他看起來和藹可親,我也比平時愿意和他說話,說起來便滔滔不絕,告訴他我們那兒小孩怎麼上學,年輕人怎麼談戀愛結婚,馬路上四個輪子的車“咻”一下就出去了,還坐得很舒服,又從天上的飛機說到海里的潛艇,從電視機說到手機,從辣條說到奶茶……
“奶茶我們這兒是有的,西邊的草原上,有一游牧的民族,他們會煮奶茶來喝,”趙煜風插嘴道,“御廚應當有人會做,你想喝,讓人煮來便是,沒什麼稀奇。”
我表示瞧不上:“你們這兒的奶茶又不放珍珠,也沒有茶凍,我不想喝。”
趙煜風神情一愣,有些不敢相信,擰著眉毛:“你原先在家中,竟如此奢靡……”
我看著他:“啊?”
趙煜風沉著臉,搖搖頭,又問:“辣條為何物?”
“就是一種面粉做成的條條,上面撒滿了辣椒粉孜然花椒各種香料,麻麻的辣辣的油油的超級好吃!”
我比劃著,可惜無論怎麼說都不能把辣條的那種絕妙滋味形容給他知道。
“辣椒?”趙煜風眉毛又擰起來,看起來更困惑了,“花椒?”
我:“……”
我:“!!!”
“我才發現你們這兒沒有辣椒?!”我頓時崩潰,“你不問這個我都沒發現我在你們這兒吃了好幾個月的飯,頓頓飯里都沒有辣椒,不管什麼菜什麼零食,里頭都沒有辣椒!蒼天啊!我是個湖南伢子啊!”
我受到了暴擊,倒在床上。
趙煜風:“是香料嗎?也許民間有……”
我突然就很難過:“民間也沒有,上次我們一起出宮的時候,在外面吃了好些天,也沒辣椒……我已經不記得辣椒的味道了……我,我好想回家……想吃辣椒炒肉、剁辣椒炒肉、野山椒炒肉……”
趙煜風略一沉默,繼而拉拉我的手:“朕讓人去找,既是香料,便是地里長出來的,大雍沒有,興許漠國和越方有,那天上飛的,水里潛的,朕也找人給你造,二寶?”
我心里忽然有股異樣的感覺在涌動,坐起身來,看著趙煜風。
趙煜風仍很虛弱,只能倚著床頭,唯獨牽著我的那只手挺用力,雙眼不錯地看著我,聲音板硬:“你且忍一忍,大雍也很有趣,朕的御用庫房里,也有許多新奇玩意,都給你玩。”
莫名有點兒想哭,我又挨著他一起靠著床頭坐著,由衷道:“我現在真的感覺你能醒過來挺好的了,你變好了,沒以前那麼壞了。”
趙煜風:“……”
趙煜風閉了閉眼,苦笑:“看來你還祈禱過朕駕崩來著?”
我驚覺失言:“沒有!奴才沒這麼想過!”
“以后只有你我兩人,不稱主仆,我以后對你好,二寶,這次是真的。”趙煜風卻沒生氣,而是搖搖我的手,眼睛一閉,“你現在是想家,朕努力,讓你回家之后……想我。”
我:“……”
我由衷稱贊:“天哪你變得好會說情話啊!從哪兒學的?你真厲害!”
趙煜風似乎很為難,但仍然道:“你喜歡聽……我以后,以后常說。”
“不用了不用了,”我客氣地擺擺手,“這好生膩歪啊。”
趙煜風臉色頓時有點兒垮,但沒說什麼。
我看著他纏著白布的胸口呆了一會兒,也有點兒相信他的話了,拿命救回來的東西,一定會珍惜些了吧?
只是他脾氣太難捉摸,君心難測,萬一三年沒到他就不喜歡我了又折磨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