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日河水流動和馬嚼草的背景音里,我對馮玉照說出了我和井蓋的故事。
第37章 京兆尹姓虞
馬把周圍一片草地都啃禿嚕皮了,撐得臥在地上休息,我也說完了井蓋的故事。
見馮玉照始終擰著兩股眉毛,我又道:“你若不信,只當我講了個天方夜譚,若信了,別說出去好不?尤其別告訴你們的皇帝,說不定他會把我抓起來盤問研究。”
馮玉照面容嚴肅,若有所思,似乎還在消化。
我突然想起他和皇上是夫夫關系,有點兒后怕,搖搖他:“玉哥哥,我把你當親哥,信你才告訴你的,你不會告訴皇上吧?”
馮玉照這才回神,真誠地安慰道:“不會,你想想,你蠢鈍如豬,能盤問研究出什麼來?”
我:“……”
“說了許久的話,渴麼?我去買兩碗茶過來。”馮玉照起身,撣了撣袍子上的草屑。
被他這麼一提醒,還真覺得喉嚨干得發澀,也跟著起身。
馮玉照:“你坐著等我就成。”
“我跟你一塊兒去,一個人坐這里無聊。”
馮玉照點點頭,把系在樹干上的繩子解了,翻身上馬,又把我拉上去,仍舊讓我坐他身前。
“所以若是你在凈身房里,找到你說的那個時空縫隙,回到原來的世界,就不會再出現在這個時空了是嗎?”他問。
我:“當然啊,這種事情是小概率事件吧,它只是出現了一個bug……一個漏洞,錯誤,也許等我回去了,那個時空縫隙也就消失了,若是能隨便穿過來穿過去,那世界豈不是要亂套了?”
馮玉照兩手環著我牽住韁繩,驅馬向前:“你如此篤定能回得了家?也許根本沒有你說的那個時空的縫隙。
”
“肯定有,不然我怎麼過來的?”我道,“有來就應該有回,應該是有……很大概率有,電視劇里都這麼演……”
馮玉照隨意道:“你也說了那是個漏洞,既然把你漏來了這邊,都漏了這麼久了,誰還能把你撿回去不成?”
“不是,這……”我凌亂了,“難道你的重點不該是我是個神奇的充滿了神秘感的時空穿梭者嗎?難道不應該先好奇好奇我們那個世界?老糾結我能不能回去干什麼!”
馮玉照不為所動:“不,你只是個小太監而已,心里有什麼都寫在臉上,哪兒來的神秘感?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我:“……”
就這?我期待的他對現代社會的好奇呢?對于我穿越者身份的驚嘆和另眼相看呢?他就這麼淡定?
啥也不是。
“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凈身房?”馮玉照問。
“本來是第一次出宮,就那次在靈凈寺碰到你那次,就要去的。”
我說完這話,特意回頭看他,想看他愧疚不好意思的神情。
結果他注視我雙眼,一副坦坦蕩蕩毫不知錯的樣子:“那現在呢,打算什麼時候?”
“今晚?”我看他現在好像心情挺好的,感覺應該能好好道別了。
馮玉照眼神變了變,嗯了一聲,沒說話了。
快到橋邊,又見先頭那對共騎一馬的小情侶,他們剛喝完茶從茶棚里出來的樣子,站在馬旁,女的正把一頂遮陽的帽子替男的戴上,兩人一邊還說著話,畫面十分溫馨。
“曬。”馮玉照突然道。
“啊?”我回頭看他。
馮玉照也看著我,撲克臉:“我說曬。”
我:“我們馬上就到茶棚了,進去坐著休息一會兒吧,那里陰涼。”
馮玉照板著臉看了我兩秒,繼而頭偏了一下,眼神似有暗示,我順著他視線看去,看見了懸在馬鞍上的席帽。
直接說清楚想戴帽子能把他累死。
“怎麼老要戴帽子戴面具的?”我把席帽給他戴上,扭著肩膀,在他線條利落硬朗的下巴上系上帽繩。
馮玉照冷漠道:“我是男寵,不方便拋頭露面,哪像你當著人家姑娘面都能寬衣露膀子,輕浮。”
哦,做男寵可把你驕傲了哈。
下馬坐涼棚里挑了個靠里的位置,點的茶和果子很快上好,剛喝了兩口,忽然聽見隔壁桌兩個男的正在聊昨天夜里逛青樓的事。
“昨晚醉金樓掛牌了兩個新的姑娘,我叔叔競中了其中一個的初夜,帶回家去了。”
“嘖嘖嘖,你叔叔真好福氣,美人易找,青澀的小花苞可難尋啊。”
“嗐,小姑娘水靈靈的,就是性子太烈,差點兒沒把他家院子給燒了。”
“怎會如此?桃媽媽竟有失手的時候,沒調教好?”
“這還真不能怪桃媽媽,這小姑娘是從那慈幼……不說了不說了,休息這許久,走了吧?”
兩人在桌上放下茶錢起身離開了茶棚。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吐掉:“我想起來昨天晚上的事,還沒去報官。”
馮玉照緊擰著眉毛,眉間隱隱聚著一股怒意,卻在聽到我話時愣了一愣,片刻后,放下手里茶杯:“嗯,現在回城里?”
我點點頭。
半個時辰后,我們回到中京城內,轉過潘樓大街,沿一條寬闊長街騎了大約一炷香的工夫,眼前出現一座威嚴建筑,門口蹲著兩尊大石獅子,門外立一大鼓,帶刀的官兵站崗,檐下懸一匾,寫著“京兆府”三個大字。
馮玉照卻不讓我馬上進去,而是在街對面站了一會兒,問我:“你知道京兆尹姓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