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并不是莫名失蹤,他有武藝有輕功又有錢,大半夜出去也沒什麼好擔心。
我讓跑堂又要了盞燈籠點上:“勞煩替我留個話給我哥哥,就說我回家去了,謝謝他這幾日的招待。”
我提著燈出了客棧大門,走進濃郁夜色,朝著記憶里凈身房的方位走去,夜長夢多,還是早些想辦法回家吧,這會兒離天亮還早,約莫四更,凈身房里的人都睡在后院,前頭的蠶室沒人,偷偷爬進去也許能行。
夜市已經散得差不多,只剩下幾個賣餛飩宵夜的攤子,遠處瓦肆勾欄依然燈火通明,但后半夜的管弦聲還是小了許多,朦朦朧朧地飄過來聽得不甚清楚。
我提著燈,身上依舊那身女裝,原先買的那身男裝忘在浴堂忘拿了,路邊都是熄了燈的民宅,只剩我這一盞燈籠在夜色里搖晃。
一個人走夜路多少有點兒怕,不過很快我發現身后也有兩個人在走路,都是個頭中等看著老實的鄉下農夫,身穿暗色短褐,一個手提麻袋,一個手里拿著麻繩,感覺像是剛卸完貨要回家的樣子。
拿麻袋那人突然出聲問道:“姑娘問個路,朱家橋怎麼走?”
我:“朱家橋?我不知道。”
“不是本地人?”他又問。
“不是,我很遠的地方來的。”生活不易,他們這麼晚才干完活,卻連燈籠也舍不得打一個,我稍稍把燈籠朝后打了打。
不想剛一側身,忽然背后腳步急急靠近,一人把我抱白菜似的抱住了,一只粗糙的手掌捂住了我的嘴!
我腦袋一懵,繼而扒拉那人手,正要大喊,后頸驟然一痛挨了一手刀,兩眼發黑,漸漸失去意識。
眼簾合上之際,見一麻袋罩了下來。
-
涼水潑在我臉上,我一個激靈清醒睜眼,看見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面前一抹著白粉的豐腴婦人,大嘴用胭脂涂成櫻桃小口笑吟吟看著我:“喲,姑娘醒了?這里是醉金樓,我是桃媽媽,歡迎啊。”
“你們是誰?把我抓來這里干嘛!我好好的在路上走路怎麼把我抓了?!快放了我!”我動了動,發現身上被麻繩捆得像只粽子,“醉金樓又是什麼地方?”
桃媽媽:“青樓,有人把你賣給我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姑娘了,樣貌不錯,就是嗓子粗了點兒。”
我愣了會兒神,張嘴就要喊救命,然而還沒出聲,余光瞥見寒光一閃。
邊上一漢子,拿一柄匕首伸過來在我脖頸處比劃。
我喉嚨一動,把“救命”兩字咽了回去:“是,是賣藝不賣身的那種青樓嗎?我沒有才藝,把我放了吧……”
桃媽媽手一指窗外檐下懸著的紅紗燈籠,笑:“你沒瞧見外面的紅紗梔子燈籠?這兒是專門賣身的青樓,咱們這兒的規矩,新來的姑娘若是聽話接客可免皮肉之苦,若是不聽話,先折磨個三天三夜……”
我立馬道:“我是男的!男的男的!”
“我說呢,總覺著你有哪里不對勁,男的也沒事。”桃媽媽手掌輕輕一拍大腿,“有的是那久不婚配的富家女,和喪夫的寡婦等著你伺候……”
他喵的男的也要?我走投無路,只能咬牙拿出殺手锏:“我,我不舉,伺候不了,還是把我放了吧,我啥也不會干,養著只會賠錢的!”
她愣了一愣,輕蔑笑道:“年紀輕輕就不中用了,那行吧,只能送東雞兒巷南風館去了,可惜了這好皮囊,小倌向來沒什麼好價錢,逛南風館的客人都摳搜。
”
我兩眼一黑,心口一梗,感覺從來沒有這麼無語過。
那漢子抓住我胳膊就把我拽起來走,我掙扎,壯著膽子瞎謅道:“你們最好趕緊把我放了,我,我是御前內侍,我認識皇上!”
誰知桃媽媽竟一點兒也不怕,哈哈笑道:“你認識皇上,我還認識太后呢,帶走!”
漢子拿布團堵了我的嘴,套上麻袋扛著就走。
第31章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我的穿越人生的。
但死活也沒想到,我已經穿成一個太監這麼慘了,竟然還有被賣進南風館的一天。
“怎麼穿著裙子啊,到底男的女的?也不驗驗貨就瞎送人來。”
一白衣少年端著一碗水推開柴房門進來,粉面朱唇桃花眼十分漂亮,在我身前蹲下,寬袖拂地,笑著拽了我嘴里的布:“長得不錯,我這魁首得讓給你當了。”
捆了半夜,手腳動一動就酸麻,見他長得好看似乎好說話的樣子,我弱聲商量:“能把我放了嗎?我有錢,我讓人送錢來行嗎?潘樓大街劉家客棧找一個叫馮……你干什麼?!”
正說著話,他突然伸手就把我襦裙外面的綁帶給解了,裙子一松就要下滑,我連忙被捆住的手腕抵住,瞪著他。
“驗貨啊,看看你到底是男還是女,那兒是大是小,本錢如何。”他一本正經的,又道,“不過你這身板看著就沒力氣,大也沒用,還是老實居下位吧。”
“送人過來的說是閹人,有沒有力氣也只能躺著干活了。”外面院里經過一端著碗漱口的年輕男子,衣服沒系帶,敞著懷,胸腹上隱約可見點點紅斑,“這麼晚了你還不去睡覺,看他干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