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里站著兩個二十歲上下穿武服做侍衛打扮的男子。
石桌邊坐著一白衣玉冠的男子,手執一茶盞背對著我在說話:“像棵會走路的花樹一般,帶著三個……不要聲張,悄悄把……”
忽然一團綠毛于半空劃出一道優美曲線,投進亭子里,落在了他肩上,毛茸茸綠油油。
我下意識靠近了兩步,忐忑道:“對不起,我,我的鳥……”
男子后背一僵,止了話音。
兩個侍衛同時抬頭,睜大眼睛看著我,表情一愣。
接著月白衣袍寬袖抬起,修長手指將綠豆糕抓在了手里,那男子慢慢轉過身來,冠玉似的臉,眼簾冷淡一合掀起,閃過一絲狡黠,溫潤嘴唇動了動:“你的鳥?它擾我喝茶了,怎麼說?”
我如遭雷擊,傻在當場。
這張臉,不就是那個害我挨了二十板子屁股痛了好幾天的醉酒神經病嗎?
本來高高興興上山來看皇帝的,結果皇帝沒見著,卻看見了這晦氣玩意兒?
第9章 從未見過如此好色的太監
我臉上抽搐:“打擾你喝茶了?呵呵……那這鳥就送你了吧,在下告辭。”
“大膽!”其中一侍衛突然暴雷似的喝斥我。
我嚇得原地一抖,身上掛著揣著的一堆東西叮叮當當一串響。
“住嘴!”那神經病更兇,扭頭斥那侍衛。
好兇好兇,此地不宜久留,我轉身就走,身上嘩啦嘩啦掉花也管不了了。
“爹!爹!不是說去吃齋飯嗎?”
三個跟屁蟲跟在我后面叫。
吃個屁啊!這里有個暴力狂,搞不好吃小孩的!
“自己下山去吃,趕緊走這里很危險。”
我一邊加快腳步一邊又把錢袋里的錢抓了幾十枚塞胖丫手里。
“都抓住!”
背后一聲令下,胖丫和三兒登時被一個追來的侍衛一邊一個夾在腋下,黑小子抓著棍子抵抗了兩下后,也被制住了。
本著能逃一個是一個的原則,我拔腿朝來時的路狂奔,卻在跑出去不到十步的時候感覺身后一陣風逼近,瞬間被提了后領扔回木亭邊空地上。
“你跑什麼?”那神經病雙手背在身后,居高臨下,很是閑情地問我。
“你,你抓我干什麼!”
我站起身來,挺直腰桿。
“你又抓這三個小孩子干什麼?”我手一指那仨因為太吵鬧被捂了嘴巴的跟屁蟲。
“這都是你進宮前生的孩子?”他勾唇陰森冷笑,“歲數不大,孩子倒不少,這里頭最大的也有七歲了,你今年有十七?簡直畜生,這麼能下種,閹了也挺好。”
“怎麼可能?他們跟我都不認識,只是剛才帶我上山來而已,你把他們放了行不?”我好聲好氣商量,“順便,順便把我也放了……”
話音未落我趁他踱了一步出去距離稍有遠離拔腿就……
拔腿就被他一指戳中肩窩下方,剎那間,渾身血液仿佛都停止流動,所有筋骨肌肉瞬間僵直凝固——我整個人都動不了!
竟然還會點穴?這該死的神秘東方古代武術!
“身上雜七雜八的都是些什麼破爛?收了這麼多花,她們知道你是個太監嗎?”
他饒有興致地把我腰上木劍抽了出來,“咻咻”兩下把我身上花都挑落后,劍扔在地上,抽出了我掖在褡褳口袋里的春宮圖。
“別,別看……”我阻止他。
他卻不聽話,將那春宮圖在光天化日之下完整展開了,上面乃是一副律感十足的“觀音坐蓮”。
他面紅耳赤地把春宮圖扯爛擲在我臉上。
“從未見過如此好色的太監!”
???太監好色礙著你什麼事了?又不好到你身上去!
他臉色鐵青,上下打量我,忽然又怒起來,手指著我腰間那倆泥塑男娃娃,不敢相信道:“你個狗奴才還是個斷袖?”
“我,我不是斷袖,這個是……”不對,我憑啥向他解釋?“我斷不斷袖和你有什麼關系?你放開我!你這人怎麼這麼蠻橫,平白無故把人抓了?我怎麼惹到你了?”
他沒什麼反應,旁邊倆侍衛倒是怒目圓睜看著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你這樣的奴才也配長這樣一雙眼睛?”他不答,抽出我腰間折扇展開,遮擋住我下半張臉端詳,又冷冷道,“可惜是個太監,不然把你收了玩兒也是不錯。”
“……”我謝你不喜歡太監之恩。
“你怎麼出宮來了?”他又問。
我:“和你有關系?我……出宮辦事。”
他注視我雙眼,片刻后,眼神篤定,道:“你私逃出宮。”
我慌了:“我不是!”
“為何私逃?你身為天子家奴,私逃出宮……是重罪。”
“我說了我不是!再說我是不是逃出來的跟你有關系嗎?你管這麼寬?快放開我!”
“怎麼沒關系?我一個親戚是御前當差的大珰,宮里大小太監都歸他管,他的事就是我的事……真巧,剛說到他,他就來了。”
晦氣玩意兒身體一側背對著我,朝著禪房,只見那邊一個穿灰紫色太監服,戴繡金黑紗帽的老太監急匆匆跑來,沖著他喊:“皇上!”
我:“!!!”
“皇上……”老太監瞥了我一眼,又喘了一大口氣,表情收斂,對那白衣男子恭敬道,“皇上讓奴才來找您,怎麼上這兒來了?住持那邊在等。
”
原來是皇上找他,還以為他是皇上呢,我松了口氣。
“我抓住一個小太監,懷疑他是私逃出宮,管叔可有法子查驗?”他一指戳中我肋下,解了我的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