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殷離嗤笑,“虧他想得出來。”
云陽明這是知道蕭沐是個“神仙”,于是便找了國師這個真“半仙”出手,不得不說,真不愧是云陽明,能想到這一招。
“都找到老衲頭上來了,說明云陽明對世子爺也是無計可施了吧。”
殷離瞥他一眼,“你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就是要讓云陽明的人看見,好讓他放心動手?”
國師看著他笑得眉眼彎彎,“殿下不想他動手嗎?”
殷離目光望著廊下被秋風吹落的幾片枯葉,片刻后道:“看來便是今日了。”
他站起身來,“我這個客,請得還真是時候。”
國師挑眉“咦”了一聲,“難道不是殿下早就算好了,故意把張大人他們請來,免遭毒手的嗎?”
殷離回頭看國師,翻了個白眼,“你還真把我當成了諸葛孔明。”他說時端起茶盞,瞥見空空如也的碗,皺眉嗤了一聲,又把茶碗丟回桌上,發出哐當一聲。
“我只是猜到他可能要動手,具體何時動手,又會如何動手,卻并不清楚。”
不過國師說的不錯,正好這些官員都在,將眾人穩在府中也是好事。
他走到門外,喚出一名影衛,附耳對其說了幾句什麼,后者聞言點點頭又消失了。
他頓了頓,又沖院中的仆從喊了一聲:“上茶!”說完便回到房中,對國師道:“我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國師看看他,笑了:“是因為世子想起自己是誰了嗎?”
殷離面色一沉,“你怎麼知道?”
國師一幅高深莫測的模樣,“你不覺得他有些不一樣了嗎?”
殷離凝神回憶了一會,若真要說蕭沐有什麼不同的話,好像……不那麼呆了。
此時侍從送茶進門,殷離端過茶碗一飲而盡,才壓下心頭那股莫名的煩悶感。
國師接過茶盞,見侍從退了出去,才道:“你不愿他想起來。”
殷離沉沉地“嗯”了一聲。
老和尚輕啄一口茶,抬眼瞥向殷離,“可是,你問過他自己的意見嗎?”
殷離白一眼國師,“若是問過他,我還用找你?”
國師微嘆口氣,掏出一片金制的小金牌,上頭以梵語雕著細密的經文,他將金牌放在桌上,“你若不想他想起,就讓他帶著這道咒文,前世的記憶就不會再想起了。”
殷離看著那金牌,正要去取,卻聽國師又道:“可那畢竟是他的記憶,是選擇記住還是遺忘,是不是該由他自己決定?”
他的指尖一頓,懸在那咒文上,目光與國師相撞,“當初提醒我別讓他想起那些痛苦記憶的,不是你嗎?”
國師的面容一僵,忽然干笑兩聲,“哈哈,是嗎?”
殷離沒理國師,微微握了握拳,最終心一橫,撿起咒文揣進懷里。
“我自有分寸。”他沉沉道。
*
正廳內,蕭沐把一眾官員全喝倒了。
蕭衍看著醉躺了一地的賓客,震驚看向身旁面不改色的蕭沐,“沐兒!你的酒量,竟這麼好?”
蕭沐聳聳肩,不置可否,便見蕭衍像是忽然來了精神,目光灼灼拉著蕭沐道:“來來,陪爹爹喝兩盅!”
蕭沐本想拒絕,但看蕭衍一幅躍躍欲試的模樣,不由心一軟,提起酒壇道:“好。”
父子二人圍桌而坐,一碗一碗地對飲。
此時,忽然有侍從急匆匆跑進來,沖剛剛走進客堂的殷離道:“殿下!不好了,街上忽然涌出來好多禁軍,說要提前宵禁,誰都不準出去。”
“咱們的……”侍從干咽了一下,“咱們王府好像……被包圍了。”
殷離眸光一閃,淡淡道:“知道了。
”
……
……
詔獄,原本寂靜無聲的牢房外突然傳來鏗鏘的甲胄撞擊以及沉重而快速的步伐聲。
大量身著金色鎧甲的禁衛軍破門而入,有獄卒見狀拔刀怒斥:“什麼人膽敢擅闖詔獄!”
話音未落,便聽利刃出鞘聲以及幾聲悶響,幾名獄卒便倒在血泊中。
為首的將領一面快步闖入一面高聲道:“禁軍接管詔獄,攔路者斬!”
地牢內,不斷傳出獄卒的驚叫聲及金屬碰撞聲。
金甲衛們一路劈荊斬棘,踏著一地尸體,疾行至黑暗深處的一座牢門前。
透過鐵柵門,能夠看見一名老者背對著牢門盤膝而坐,身上穿著素白的囚服,月光透過高高的窄窗灑在他花白的發髻上。
聽見這動靜,老者沒有回頭,依然從容地端坐著。
牢門鎖鏈被利刃斬斷,嘩啦落在地上,為首將領打開牢門,手捧朱紅色織錦緞仙鶴紋官袍,在老者身后站定,躬身垂首,畢恭畢敬地道:“閣老,都準備好了。”
老者仰著頭,望一眼窗外的陽光,隨后在士兵的攙扶下緩慢站起身來。他雙臂張開,任由將領為他褪去囚服后,披上一身紅衣。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襟衣袖,隨后淡定地轉身,面容肅穆,眸底厲光一閃,抬步淡然而穩健地走出了牢門。
第79章 (二合一)
殷離面不改色, 對一眾不明所以的的眾官員笑道:“也不知今日禁軍為何提前宵禁,諸位今夜怕是回不去了,不若就在府中住下吧。”
眾人一聽,既不想和禁軍齟齬, 也不想駁了殷離的面子, 于是紛紛應和跟著侍從們去客房休憩。
多數人都喝得熏熏然, 根本沒發覺有什麼異常, 唯張棟之察覺不對勁,走到殷離身側悄聲道:“殿下,發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