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說了多難得的情話,聽得殷離面露忡怔,呼吸都急促了些,“小呆子……你、你再說一遍?”
蕭沐眨眨眼,疑惑:“我說錯話了?”
“沒有!”殷離摟著人像哄小孩似地晃了晃,帶著點壓抑的氣音:“你沒說錯,我的心也會留在你這。”
他說時將那紅豆手串摘下來,塞進蕭沐掌心,“你若想我,就看看它,幾個月很快,我盡量夏末之前就趕回來。”
蕭沐看著掌心的紅豆手串,指尖收了收,點點頭,“嗯。”
外頭傳來老王爺的聲音,“沐兒!快來!爹爹給你找了間最暖和的屋子。”
殷離終于把心一橫,牽著蕭沐走出車廂,他將蕭沐的手交到蕭衍手中,“老王爺,我走了,您好好照看小呆子。”
蕭衍拍拍殷離的肩頭,“你放心吧,他是我兒子,我疼他還來不及。”
殷離最后深深看一眼蕭沐,將狐裘的帽兜給蕭沐戴上,飄落的雪花片片落在帽頂,一圈雪白的狐毛襯得蕭沐的面色更是如剔透的羊脂玉。
被吹得飛舞的狐毛掃過蕭沐的下顎,像是掃在殷離的心尖上,又癢又難耐。
他握著蕭沐的手反復揉搓握了好一會,自言自語般低聲道:“該放手了,再不放手我就走不了了。”
蕭沐的腕子上戴著那串紅豆手串,皙白的膚色與鮮艷的紅豆形成奪目的反差,他反手拍拍殷離的手背,“早去早回。”
殷離幾乎不敢抬眼看蕭沐,只盯著那手串點點頭,隨后狠心扭過頭去牽了馬飛身而上,嫣紅的斗篷在風中揚起后,袍尾落在馬背上。
他一扯馬韁,發出一聲響亮的策馬聲,如離弦的箭一般向遠處的城門疾馳而去。
蕭沐矗立原地,遙遙看著殷離的消失的背影,直到那人影消失在目之所及處,他還是呆呆地望著。
蕭衍亦望著遠處捏了捏蕭沐的肩膀,微嘆道:“爹爹原本不放心你們二人在一起,畢竟身份在那擺著,遲早……”
“可殿下說他沒你不行,如今爹爹是看出來了,他的眼里全是你,根本容不下旁人。”他說時笑了笑,“就跟爹爹年輕時看你娘的眼神一樣。”
“如此爹爹也就放心了。”
蕭沐淡淡“嗯”了一聲,依然望著遠處,感受這內心那處越來越大的空洞,他的心跟著殷離走了。
于是他低聲道:“我也是。”
沒有他不行。
第66章
半個月后。
寒風蕭索, 萬籟寂靜。
一支數千人的隊伍從永寧城外的金水橋下數條排水通道中悄悄潛入城中。
中心的排水通道進口處,隊首士兵悄悄探出頭去,警惕地四處觀察了一番,確定并無異樣后, 沖身后的隊友招手, 隨后便鉆了出去。
可他剛剛走出通道, 便見一道寒光在眼前閃過, 他尚未反應過來,利刃已經貫穿他的頭顱。
隨后走出通道的士兵亦步他后塵,寂靜的夜里, 只有些許沉悶的倒地聲隱隱消散在空中。
一名將領尚在通道內,似乎察覺到有些不對,不由加快腳步, 但剛探出頭去便看見通道口正持刀而立的一行人,他心里一緊,旋即扭頭大喊一聲:“有埋伏!跑!”
他掉頭轉向, 試圖原路后撤,然而卻在此時發現他的命令放倒令場面更加混亂, 后方的士兵與調頭的士兵們相撞,一時間所有人竟都進退不能。
然而就在人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時,箭矢破空聲的嗖嗖聲已經在耳側響起。
箭矢攜帶火焰,射中那名率先反應的將領后背,他只覺背部一陣劇痛,發出一聲悶哼后嘶啞著喊:“快走!”話音剛落,便倒地不起。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眾人霎時慌了神。
“快跑!”聲音一浪接著一浪往通道后方傳去, 所有人終于都反應過來, 紛紛朝向來路奔逃。
然而大量帶火的箭矢毫不留情地落在他們身上, 不斷有中箭的人哀嚎著倒下。
在通道的出口處,士兵聽見從前方傳來的嘶喊聲,紛紛驚恐地后撤,然而他們剛剛鉆出通道,卻又被另一道不知何時出現的人墻擋住了去路。
隊尾士兵瞪大了眼,在他驚恐的視線中,眼前的敵人手持弓箭,箭矢上燃燒著著的火焰倒映在他的瞳仁里,對方的動作彷佛被慢放了一般,指尖一松,箭矢離弦而出。
箭矢射中心臟傳來劇痛,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悶哼,便雙膝跪地,火焰瞬間灼燒了他的盔甲,不過數息功夫,他便如同一個燃燒的稻草人,直挺挺向前倒去。
試圖逃跑的士兵踩著他的尸體跑出來,很快又被箭矢射中。
通道兩側,無數士兵燃著火焰倒在地上。
前后夾擊之下,帶著火球的箭矢密集地射入排水通道中,漆黑的管道里傳來慘叫聲。
夾在隊伍中間的士兵無路可去,只能目露驚恐地看著前后左右不斷有同伴倒下,像是下一刻,死亡的陰影就會落到自己頭上。
被射中的士兵成了火焰的燃料,火焰越燒越旺,漸漸地,整個通道被火焰照得透亮,如白晝一般。
里頭的士兵如同灶臺下的薪柴,被活活焚燒卻無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