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別多想,不就是吵個架嘛,上回殿下回宮,您三兩句就把人哄回來了,等您明日身子好些,咱們再進宮一趟哄哄殿下就是了。”
蕭沐沒有接話,沉默地回了房,茗瑞見他這幅模樣,不由愁容滿面,聽著蕭沐的咳嗽聲都更憂慮了。
茗瑞憂心忡忡地把蕭沐送回房里,喂了藥,又安排了伺候的人,便腳不沾地稟報王妃了去。
侍從給蕭沐凈手凈面,又給他泡腳,他看著跪在地上的侍從,忽然就想起昨日殷離給他按摩腳底,那副動作輕柔的模樣,還揚起頭來,沖他明媚地笑,眼尾那顆美人痣奪目無比。
他微嘆口氣,抬手揮退侍從,“我自己來吧。”
侍從應聲離開。
蕭沐張望室內,置物架上殷離的東西都清走了,衣架上也只剩下他的衣衫,垂眼一看,藏在床下的箱子也不見了。
他忽然覺得這個房間特別空曠。
只剩百格柜上,放置著一對金童玉女,是上回鄭家堰的百姓給他們雕的。
他愣愣望著那雕工粗糙的雕塑,忽然嘴角一壓,莫名就覺得有些委屈。
這一幕正好被趕來的王妃撞見。
王妃立在門外,蕭沐的模樣落在她的眼里,被夸張放大,原本只是有些沉悶的表情在她看來簡直就跟要哭出來一樣。
她不由一抽咽,掏出帕子擦拭眼角,“這到底是怎麼了?殿下怎麼突然就搬走了?”
蕭沐望向王妃,一雙漆黑的眸子顯得有些空洞,王妃一看,更傷心了,生怕兒子又跟上回一樣說些什麼這輩子下輩子之類要死要活的話來,便連忙幾步上前拍著蕭沐的肩頭安撫。
“發生什麼了,你別急,慢慢跟為娘說。”
蕭沐心說他沒有急。
但他沒解釋,只淡淡哦了一聲,“陛下要他搬回宮里住,還說既然他是皇子,婚約自然就不作數了。”
王妃捂著嘴,一雙眼睛瞪大,難怪!難怪他兒子這幅表情。
他的兒子怎麼這麼可憐呢?心上人是個皇子,注定要做一對苦命鴛鴦,畢竟,皇命難違啊。
她微嘆一聲,拉過蕭沐的手放在掌心拍了拍,“這也是遲早的事,畢竟你倆的身份……”王妃欲言又止,想說不合適在一塊,但又怕傷了兒子的心,最終沒說出口。
她滿眼慈愛地看著蕭沐,抬手撫摸他的額發,安撫道:“我的兒,你別難過,雖然殿下搬回宮里,但以后你們還是可以經常見面的。”
蕭沐敷衍地點點頭,不愿再繼續這個話題,便對王妃道:“我困了。”
王妃連連點頭,“好好,你早些睡。”
她說完嘆了口氣,往外走時還一步三回頭,滿眼寫著不放心,上回殿下離開,蕭沐就一宿沒睡,這回是陛下不讓兩人在一起,那她兒子豈不是要夜夜失眠?這幅身子怎麼受得住?
想到這里王妃忍不住悄悄掩面而泣,叮囑茗瑞晚上多注意著些,終究是懸著一顆心走了。
她一面走著,腦海里已經過了無數法子,最終目光一凜,下定了決心,若是他兒子真的沒有殿下不行,大不了,她豁出去這老臉進宮去求陛下,看在蕭家的面上,陛下興許能松口。
隨著王妃步伐的遠去,嘆息聲亦漸漸消失在夜色里。
*
枕邊空空蕩蕩,被窩里是放了幾個湯婆子,但蕭沐還是覺得涼颼颼的。
他張望了一下,見門窗分明都關嚴實了,也不知這涼風打哪來。
蕭沐收緊了被窩,將自己的肩膀都蓋嚴實了,又抱緊了湯婆子,側身做出微微蜷縮的姿勢,就像往常夜里被殷離抱著時那樣。
這樣一來,那涼颼颼的空洞感才終于消失了。
他閉眼試圖睡覺,卻是半晌睡不著。
思來想去,好像是因為心口太悶了。
所以他到底在郁悶什麼呢?
殷離若是生他的氣,從此不理他了,他正好也不用做那些道侶之間才能做的,于修為毫無意義的事。
對方如果今后納了妃,安穩地度過一生,待壽終時,他再來接他的劍靈一起轉生回修真界,一切都很完美。
所以他到底有什麼可不高興的?
沒錯,他應該高興。
于是他暗暗點頭,閉上眼告訴自己睡覺,別想了。
他在腦海里默念清靜經,原本幾遍就能奏效的經文眼下卻好似起不了作用一般。蕭沐只得反復念了無數遍,終于在強烈的困意裹挾下,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蕭沐的意識混混沌沌,半夢半醒間,感覺一縷涼風嗖嗖地往屋子里灌。
他體弱,寒冬里對寒風特別敏感,一下子就被這寒風吹醒了。
他睜開眼,接著昏黃的燭火,看見從窗外翻進來一個黑衣人影。
他剛想發生,剛剛張口就頓住。
這氣息好像是阿離!
他睜大眼睛,看著那個頗為眼熟的黑衣人閃電般翻進來又反身將窗子扣嚴實,然后迅速地開始脫衣服。
蕭沐:?!
他張了張口,聲音里頭疑惑中帶著點自己也沒察覺到道的雀躍:“阿離?”
殷離“嗯”了一聲,“你睡你的。”說時三兩下褪去了衣裳又把雙手放在口邊哈氣焐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