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殷離卻瞬間就猜到了,上輩子辰國就是開春后進犯的北境。
他們若要事先與云氏勾連,現在也該是時候了。
殷離目光一厲,看樣子雖然重活一世,很多事情都被改變,但辰國進犯這件事沒有受到影響。
他揉捻了一下指尖,沉聲:“派人盯著最近從北方來的客商,特別是在燕春樓落腳的,有可疑的隨時來報。”
十四面露詫異:“燕春樓?”那不是花柳之地嗎?每日往來人員又多又雜,要在那里盯人確實要費些功夫。
殷離垂眸不語,前世他得到了蕭沐的證據,里面的證詞事無巨細,連辰國人是如何潛入盛京又是如何與云氏聯系上的都寫得很清楚。
想到這他又是心頭一慟。
他不答話,只沉聲:“照做就是。”
“是。”
*
夜里,殷離親手端來熱水給蕭沐泡腳。
蕭沐的靴襪被褪去,露出玉白的腳面,被殷離捧著,緩緩放進熱水中,又用掌心小心翼翼地給他按揉穴位。
蕭沐被殷離揉得有點癢,下意識動了一下,“這些我自己來就好了。”
“別動。”殷離按著他的腳面,仰頭看他,“不舒服嗎?”
蕭沐低聲:“有點癢。”
殷離微微加大了力道,指尖在他腳心按了一下,“這樣?”
不知被按到了什麼穴位,蕭沐輕哼一聲,感覺一道不上不下的癢意直往心尖里鉆,不是特別癢,而是說不上來的,令人心跳加快的戰栗感,他不由腳趾都蜷縮起來。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強忍了一會后,蕭沐終于忍不住,連忙抬腳往后縮,“不要了。”
然而殷離拉著他的腳踝,掙動間,盆中水四濺開,沾濕了殷離的衣袍。
蕭沐一怔,拿了帕子要給殷離擦衣衫。
殷離接過帕子,卻是墊在自己的膝上,將蕭沐的雙腳放在上面,慢慢用帕子擦干。
修剪整齊的瑩白腳趾沾著水澤,像是珠圓玉潤的玉雕。
殷離盯著蕭沐皙白的腳背,纖薄的皮膚下透出一點青色的血管,他緩緩擦拭著,喉結一滾,眸色也黯了些,“不泡就不泡吧,待會我給你捂一捂就熱了。”
他說時擦干蕭沐的腳,然后扶著人躺下,自己也褪了衣衫鉆進被窩,然后把人撈進懷里,“睡吧。”
寒氣被擋在被窩外,殷離把蕭沐的掌心收攏了,揭開衣襟塞進自己懷里。
冰涼的手指接觸到溫熱的皮膚,殷離被刺激得發出一聲輕輕的嘶。
怕凍著殷離,蕭沐掙了一下想掙脫出來,雙手卻被對方按得死緊。
二人額頭相抵,他看見殷離閉著眼,低聲:“別動,你手涼,我給你捂一捂。”
“你不冷嗎?”蕭沐不解,為什麼有湯婆子不用非要用身體給他捂?
“不冷。”殷離閉著眼睛,微微揚著唇,一幅幸福的表情,“我喜歡。”
捂了好一會,冰涼的雙手在殷離的腹間焐熱了,殷離又將他的雙手拉著繞過腰際放在自己身后,摟著自己的腰。
蕭沐整個人被拉著貼到殷離胸前,因著對方衣衫敞開,他身軀與對方貼在一起,胸膛的溫熱傳導過來,暖融融的。
殷離的雙手亦摟在蕭沐的腰后,感覺有什麼又涼又硬的東西硌在后腰上,蕭沐皺了一下眉,拉過殷離的手一看,見對方腕子上戴著那串紅豆手串。
一向對旁的事情興趣缺缺的蕭沐,卻莫名好奇起來,“這手串你很喜歡?”
殷離看著蕭沐瑩潤的指尖捏著紅豆把玩,白與紅在他眼前形成鮮明對比,看得他目光一沉。
“嗯,喜歡。”
“為什麼?”
殷離終于睜開眼,看著他嘆了一聲,語氣帶著點委屈與無奈:“小呆子,這是我送你的,你不要,我只好拿回來了。”
蕭沐愣了愣,“你送我的?”
“嗯。”
蕭沐努力回憶,“何時?”
殷離的聲音又輕又低,像在自言自語:“小時候,很小很小的時候,在報國寺山腳,你救了我。”
蕭沐瞳孔一縮,不知為何,他的腦海里忽然閃過幾個畫面片段,畫面中,有個長得極漂亮的孩子,他甚至分不清是那是男孩還是女孩,只是覺得漂亮得過分。
孩子用一根銀線將紅豆一顆一顆地串起來,然后戴在了他的腕子上……
畫面到這里戛然而止,可他卻心頭一沉。
這好像是原主的記憶。
原主……真是那個救殷離的小哥哥?
蕭沐忽然就想起茗瑞今日說到原主曾經很喜歡這手串,每天都要戴著,甚至還想要戴著下葬。
那是不是原主跟阿離……
不知道為什麼,蕭沐的心頭莫名地不太舒服。
見他愣怔,殷離微微嘆了聲,摟著他的雙臂緊了緊:“你忘了,沒關系,我記得就好。”
蕭沐鬼使神差地問:“那你喜歡那個哥哥嗎?”
殷離眉梢一挑,這小呆子,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他笑了笑,“你不就是他嗎?”
“不——”蕭沐想否認,但剛開口又覺得不對,如果否認了,豈非要承認他奪舍了別人?雖然原主已經死了,但旁人肯定不會信,就算信了,也會把他當成借尸還魂的游魂。
他想了想,解釋道:“我是說,你是小時候起就喜歡……那個哥哥嗎?”
如果是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殷離喜歡的其實是原主,而他占了原主的身體,也憑白占了這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