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著,殷離看著蕭沐的目光一沉,俯身在對方的唇角泄憤似地咬了一口。
*
翌日茗瑞接了宮里來的傳信送進房內,就看見殷離在給蕭沐穿衣衫。
二人之間的氛圍親昵又默契,儼然什麼都沒發生似地,跟從前一樣黏糊。
茗瑞捂嘴偷笑,心說果然床頭吵架床尾和,他正欲開口,便見蕭沐穿好了衣衫抬起頭來,嘴角有個血痂。
嘶……這麼激烈嗎?茗瑞呆了一下。
這是得多大勁啊,把殿下都惹得咬人了。
蕭沐見茗瑞愣在門邊不說話,不由疑惑:“你干看著我做什麼?”
茗瑞回過神來,嘻笑了一下,指了指嘴角,“世子爺,疼嗎?”他本是想打趣蕭沐,卻見蕭沐疑惑摸了摸嘴角,些微的痛楚讓他也皺了一下眉,還扭頭去看殷離,“我昨夜干什麼了嗎?”
別是夢游了吧?蕭沐想著。
卻見殷離清了清嗓子,聲音中仿佛蘊著笑意,“大概夜里有蚊子吧。”
蕭沐哦了一聲,就這樣坦然接受了解釋。
殷離轉移話題,問茗瑞:“有事?”
茗瑞心頭嘿嘿笑,又把信掏出來遞給蕭沐:“宮里來了信,說陛下讓世子爺伴駕去報國寺。”
殷離穿衣衫的動作一頓,報國寺?那不是國師的地盤嗎?
“去那做什麼?”
茗瑞搖搖頭表示不知。
聽見國師二字,殷離心頭一沉,不詳的預感升起。
國師不是皇后的人嗎?父皇想干什麼?
他下意識地阻攔,“別去。”
蕭沐疑惑看他,“你不是說皇帝的邀請是不能拒絕的嗎?”
殷離皺了皺眉,雖然他對這位神秘的國師充滿敵意,但若是蕭沐不去,只怕父皇的猜忌會更重,他又不放心蕭沐,于是握起蕭沐的手,“那我陪你一起。
”
*
報國寺是皇家寺院,晨鐘聲恢弘傳遍數十里之遙,莊嚴無比。
山門前,為首的一名蒼髯老者著一身白袍僧衣,雙眼明亮如炬,氣質超凡出塵,雖面容蒼老,卻從那五官中看得出年輕時的儒雅俊朗。
隆景帝與對方寒暄了幾句后,便稱要禮佛,自顧去了大雄寶殿,而蕭沐與殷離則被引至一間古樸的禪房內。
倒流香青煙飄渺,如仙云流淌在香具內。
蕭沐本以為他們要伴駕在皇帝左右,卻見那老和尚進了門,與二人對面而坐。
蕭沐有些詫異,“國師不用陪陛下嗎?”
殷離則是警惕地看著來人,不發一眼。
老和尚見了二人卻很是慈藹,平靜無波的目光打量一眼蕭沐,笑道:“陛下禮佛不喜旁人打擾。”他說時在茶席旁坐下,提起爐火上的水壺,將沸騰的熱水高高沖入茶碗中,分了茶后將兩只茶杯推至二人面前。
“世子到此間來,還習慣嗎?”
蕭沐環顧一下陳設簡單的禪房,心說這有什麼不習慣的?便點點頭,“還行。”
國師微微頷首,自顧提了滾燙的茶壺給二人斟茶。
“世子早已看淡凡塵,境界高深,自然不論身處何時何地,都能泰然處之。”
蕭沐心頭發出一聲咦?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傳聞中的原主可是個玩弄權術的高手,與所謂的看淡凡塵,境界高深相距甚遠。
這話怎麼聽著不像在說原主,反倒像在說……他自己?
殷離聽出這話里有話,微微皺眉,警惕地道:“國師這話是何意?”
他看向國師的眼神隱約帶著點忌憚,他知道國師并不是什麼騙子,而是確有些異于常人的手段,且歷經兩朝,頗受先皇器重,否則他的父皇也不會對國師深信不疑。
他知道國師只怕已經是皇后的人了,如今父皇突然親至報國寺,又非要帶上蕭沐,難保不是皇后從中作梗,讓這位國師給父皇灌點迷魂湯,便要君臣離心,自斷臂膀,更甚至,惹怒蕭氏引來天下大亂。
殷離心中越發警惕。
國師覷一眼殷離,緩緩勾起唇,并不答話,反而道:“殿下此生難得,氣性還是那樣重,不如先喝杯茶,降降火。”
殷離狐疑地瞥一眼茶盞,他只在兒時隨父皇來報國寺祈福時見過國師一面,也不過是遠遠地瞧著并無交談,可對方這話卻像是與他相熟似的。
還有方才對蕭沐說的那番話,聽著也是云山霧罩。
蕭沐看一眼國師,微微瞇了瞇眼,“國師似乎對我們很了解?”
老和尚笑笑,“談不上,見過殿下幾次。”
“那我呢?”蕭沐看著對方,認真道:“國師見過我嗎?”
老和尚蒼老的茶色眼瞳幽幽看向蕭沐,片刻后道:“老衲曾見過幼時的世子一次,不過已經恍若隔世,記不清了。”
殷離不想被國師的話術引導,截過話頭道:“我知道你是皇后的人,我告訴你,不管她打什麼主意,都是白費心機。”
老和尚含笑啄了一口清茶,“出家人不惹凡塵,不沾因果。老衲如何會是皇后娘娘的人?”
殷離冷笑一聲:“你奉她之命散布沖喜之說,還說不是她的人?”
國師微微頷首,手指碾了碾須尾,神態悠然,“出家人不打誑語,殿下怎知老衲說的不是實話?當時皇后娘娘確來問過殿下的命格是否與世子相合,我告訴她二位原本無緣,然而有人強行逆天改命,憑白生了一份深緣,從此斬不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