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怡妃瞳仁顫了一下,聲音都有些抖:“可這些花也是我親手照料的,怎麼會, 到底是誰……”
殷離連忙走上前,將蕭沐與怡妃拉遠了些, “有毒就別靠近,母妃,請熟識的太醫來看看吧?”說時又關切問蕭沐:“你沒事吧?”
蕭沐搖搖頭,“這是慢性毒藥,只聞到一點沒關系。”他又扭頭問怡妃,“娘娘,能否讓我搭個脈?”
怡妃忐忑地伸過手去給蕭沐搭脈, 片刻后蕭沐微微頷首, “還好, 這毒見效慢,目前才入肌理,只是若發現得再晚幾個月,便要侵入五臟了,身體強健者,一兩年就會慢慢心衰而亡,且查不出源頭。”
“可有大礙?”殷離問。
“無妨,目前發現得早,只要停止吸入有毒的香氣,身體慢慢地會自行將余毒排出體外,娘娘只需放寬心,好好修養便是。”
“可是這些百合看著都好好的,毒是怎麼下的?”殷離不解。
卻見蕭沐在花圃邊半蹲下來,剜了些泥土放在指尖摩挲了一下,又放在鼻底嗅了嗅,“毒下在土中,被根莖吸收之后,花香自然也帶毒,百合香濃,整座院子都能聞見,甚至飄入寢殿中,無時無刻侵入人的肺腑,這種下毒方式悄無聲息,尋常便是毒發身亡也不會察覺。”
“真是歹毒。”殷離攙扶著腳步虛浮,一臉后怕的怡妃,問到:“平日除了母妃,還有誰會接觸這些百合?”
怡妃只覺背脊發涼,“太多了,院子里來來往往的仆役全都有機會。”
殷離目光沉沉,“那便把這些仆役全都換了。”
卻見怡妃搖搖頭,目光里的惶恐由犀利取代:“沒用的,這麼多的仆役全換掉動靜太大,她還會想出其他法子對付我,倒不如讓她以為我還沒有發現。
”
“既然是慢性毒,等我毒發的耐心她應當還是有的吧。”怡妃若有所思地說著,揮退了前來挖百合的下人。
殷離聞言,看著滿花圃盛開的百合,點了點頭,“也好。”
“母妃找幾個信得過的心腹,半夜里悄悄把土和花都換了,讓花圃維持原本的模樣。”殷離說完便扶著面色發白的怡妃回房休息,留蕭沐在偏殿稍待。
殷離將怡妃扶回榻上,又揮退下人,喊了一聲:“十四!”
影衛應聲而落。
殷離一面拿帕子擦拭怡妃鬢角額汗,一面道:“方才的事你都聽見了,去仔仔細細查查那些仆役,有問題的,叫他們出點意外。”
“是。”
“負責吳晉案子的如今是誰?”
十四應聲:“刑部李大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何大人。”
“查查他們,我不信云老頭在這件案子上會就這麼輕易放手不管。”
蕭沐只是撤掉了太子及云陽明明面上的學生,而與云家有牽連的絕對不止這些人。
“把他們的底細統統挖出來,用盡你能想到的所有手段,逼他們不得不秉公審案。”
“是!”
殷離越過窗子看向滿園百合,目光陰冷地低聲道:“這一回,我要讓云家不死也得剝層皮。”
蕭沐一個人在偏殿百無聊賴,看著天色漸暗了,正想什麼時候能回王府,便聽見侍從前來通報,說皇帝聽說他與殷離在紫宸殿,請他們去賞夜荷。
賞荷啊。
蕭沐猶豫了一下,正要拒絕,便聽見殷離道:“知道了,告訴父皇我們稍后就到。”
殷離從怡妃寢殿回來,見蕭沐一幅毫無興趣的表情,走近后笑了笑,曲指在蕭沐鼻尖勾了一下:“皇帝請你,你是沒有權利拒絕的,小呆子。
”
蕭沐訕訕哦了一聲,“好吧。”
等一下,“你剛剛喊我什麼?”
殷離摸了摸鼻頭,“什麼?我喊你夫君啊。”
蕭沐想了想,“可我明明聽見你喊的是……”
“你聽錯了。”
殷離拉著蕭沐上了轎攆,一路往景明湖去了。
*
說是臨時起意,可蕭沐到湖邊時,卻見皇后也在,還有幾位妃嬪與親貴。
皇帝見了二人,訝異道:“怎麼不見你母妃?”
殷離看著正端坐皇帝身旁的皇后,意味深長道:“母妃身子不適,就不過來了。”
隆景帝關切問:“病了?喚太醫了嗎?”
殷離搖頭,“沒什麼大礙,只是身子疲累。”
隆景帝點點頭,表情似有點失望,并讓二人落了座。
他一聲嘆息:“你母妃素愛賞荷,難得滿池的花都開了,她卻不來。”
此言一出,殷離便看見皇后的面色明顯沉下些許,卻并沒有發作。他不相信今日太子鬧的那一出沒有傳進皇后耳中,而一向沉不住氣的皇后竟然還好端端與皇帝一同出現在賞荷宴上。
難不成有什麼后招?
想到這殷離微微揚唇,故意試探性地道:“母妃就在宮里,父皇隨時可以單獨邀她賞荷,沒有旁人打擾,豈不更好?”
話落,他便看見皇后的面色更難看了,眸中甚至燃起妒火,卻依然沒有任何動作。這麼沉的住氣,倒讓殷離好奇起來了。
難道吳晉的案子真讓云陽明焦頭爛額了?竟連皇后也知道收斂鋒芒?
很好。看來吳晉案比他預料中的更重大,也許這一次真能讓云氏大傷元氣。
想到這里殷離心情大好,夾起一片冰糖蓮藕遞到蕭沐嘴邊,“夫君,嘗嘗,很甜的。
”
蕭沐眼見藕片遞過來,哦了一聲張嘴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