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驢車晃晃悠悠,二人坐在上頭如同連體嬰,也跟著驢車晃來晃去。引來不少路人側目。
有人捂嘴偷笑,“喲,哪家的小夫妻,這黏糊勁都拉絲兒了吧。”
“剛新婚吧,可得黏糊一年半載的呢,看那小媳婦,長得多俊啊,要是我媳婦我也黏。”
此話一出,說話之人立刻獲得了殷離的一記眼刀。
然而路人并未感覺到危險,只看見殷離從蕭沐肩窩里抬起的半張臉,便評頭論足起來,“嗨呀,這小相公長得還要俊呢。”
“真好看,外鄉來的?”
二人收獲了一路的目光與點評。
驢車晃了多久,殷離就摟了人多久,摟得蕭沐疑竇叢生,特別是注意到周遭路人的目光后,蕭沐終于發現了點不對勁,認認真真地分析道:“公主,我覺得平常百姓應該不會這樣,你看他們看我們的眼神都好奇怪,足見這種行為應該是不常見的。”
殷離抱夠了人解夠了饞,終于把人松開,故作驚訝地道:“哦,是嗎?”
他說時伸長了脖頸張望,終于看見城門口,連忙清了清嗓子高聲轉移話題:“我們到了!”
蕭沐看一眼城門,果見官兵們在城門口巡邏,舉著畫像攔住過往百姓盤查。
蕭沐見那些人手中竟然有畫像,有些不放心,便見殷離毫不猶豫地駕著驢車上前,一只手拉過幕笠給蕭沐帶上,遮住了整張臉,道:“一會衛兵盤問起來,你就說得了病,要進城看大夫,裝得……”殷離看一眼蕭沐的蒼白臉色,“沒事,你不用裝。”
二人果然被守城兵攔下。
殷離很自然地下了車,走上前去接受檢查,其中一名官兵舉著一幅畫像圍著殷離上看看下看看,拉過一旁的士兵悄聲嘀咕了一句:“就是吧?”
“我看也像。”另一名士兵也嘀咕了一句。
“可這是個男的。”
“不會女裝男扮嗎?”一人不屑哼了一聲,壞笑著道:“看我怎麼拆穿她。”他說時就走上前對殷離道:“上頭有令捉拿兩名通緝犯,所有進城者都得搜身。”
“小美人,配合一下吧?”
聽見小美人三個字,殷離額角抽跳了一下,目光閃過一抹厲色,但很快被他收起,換成一幅笑,并仰起頭,雙臂展開,做出一副任由搜查的姿態,道:“官爺說笑了,我是個男人,稱不上小美人三個字。”
聽見這標準的男聲,幾名士兵愣了一下,那壞笑著的官兵亦一眼看見殷離脖頸是明顯的喉結骨,瞬間斂起笑容。
他不信邪地上手在殷離身上拍來摸去,半晌,發出一聲咦:“還真是個男的。”
“見了鬼了,長得也太像了。”動手的那名士兵詫異不已,幾人都好奇地圍著殷離打量,嘖嘖稱嘆,“兄弟,你這皮相不錯啊,怎麼混成這樣?”
殷離堆起一臉假笑,“家道中落,都是命,這不,媳婦又得了癆癥,趕著進城尋大夫呢。”
他說時,回頭看一眼仍坐在馬車上的蕭沐。
蕭沐聞言,立即配合地隔著幕笠捂嘴咳嗽起來。
這一咳不要緊,真把他喉間的癢意勾起來了,一時間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張玉白的臉都咳紅了,看在旁人眼里絲毫不作偽。
殷離聽出這聲音不對勁,面色一變,立即上前給他拍背順氣,一邊面露歉意地對士兵道:“看,真是等不得了。”
士兵們見這陣勢,紛紛退出丈外拉開距離,開玩笑,癆病可是會傳染的!
為首的官兵嫌晦氣,揮揮手道:“快走快走!”
殷離飛快坐上驢車,與蕭沐交換了一個眼神后,再次沖士兵們堆起假笑,一面說著客套話,一面駕著驢車進了城。
剛剛進城不久,殷離便趕忙掏出藥塞進蕭沐嘴里,又給他喂水,“怎麼樣?”
蕭沐喘過一口氣,搖搖頭,“我沒事。”他說時沖殷離道:“咳嗽而已,我都不用裝。”
殷離松了口氣,又心虛地瞥一眼蕭沐,心說方才他雖然是背對著蕭沐,對方看不清情況,但他的聲音應該是能聽見的,這小呆子沒察覺嗎?
他此刻的內心著實很矛盾,一方面他不希望暴露身份后失去留在王府的理由,另一方面又希望蕭沐知道他的秘密,這樣他才能光明正大地以一個男人的身份把人追到手。
就在這種矛盾的心里中,他的內心升起一點隱秘的期待來。
卻見蕭沐又道:“還是公主裝得像,連那些守城士兵都瞞過了。”
殷離聞言眉心一抽。
好吧,就不能指望這小呆子能忽然長出七竅玲瓏心來了。
卻聽蕭沐又道:“不過……我們方才練習的好像沒派上用場吧。”官兵既沒讓他喊公主夫君,也沒讓他們擁抱。
殷離發出噗嗤一聲,這小呆子,還真信了他的那套說辭?
太可愛了吧!
他一本正經地道:“多做點準備也不是壞事。”
蕭沐點點頭,有道理。
便聽殷離又道:“我們不能直接回王府,這一路必定都是云陽明埋伏的人。”
蕭沐贊同,“那我們去哪?”
殷離看一眼皇宮方向,胸有成竹地道:“進宮。”
*
朝堂上。
有官員義憤填膺,厲數蕭沐罪狀,“陛下的召回令一個月前就發出了,他蕭沐就算是騎著騾子也該返京了吧!如此敷衍圣上,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