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晉順著阿七目光看見那對母子,霎時瞳仁震顫,心理防線完全崩潰,痛哭流涕地哭喊道:“救命,大人救我啊,每年的賑餉銀,我自己根本留不下多少,統統送給云家那位了啊!我冤枉啊大人!”
吳晉聲嘶力竭哭喊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阿七嫌棄地覷他一眼,半蹲下來拍拍吳晉的臉:“想要活命,就得舍下一身剮,屆時五殿下自會救你。”
吳晉看一眼周遭的金山銀山,終于垂下雙手無力掙扎,目光呆滯,耳邊甚至出現了嗡嗡的耳鳴聲,只隱隱聽見阿七道:“這些銀錢都是大人體恤百姓,為國分憂,自愿捐贈的,五殿下會請世子爺上書為大人表功,屆時能不能功過相抵,還要看大人肯不肯好好配合了。”
“那麼,賬簿在哪?”
……
……
此時的安置地。
人們見了銀箱,粥也不要了,紛紛丟了碗圍上前去,“快看看!別不是拿空箱子騙咱們的吧?”眾人一窩蜂就要上去扒箱子,卻被官兵們提刀攔下。
殷離見狀,快步上前,一個躍起飛身而去,落在一輛馬車上,同時馬鞭啪地一聲落在廂體,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縈繞上空,震得眾人紛紛停住了動作。
殷離一腳踹開其中一個箱子,層層碼好的白銀便裸露出來。
人們頓時看直了眼,“錢……真有餉銀啊!”
殷離高聲:“銀錢都在這里,誰愿意和我一起去搶修大壩,誰就能領銀子。”他說時,目光犀利睨向眾人,聲音一沉:“可若是領了餉銀還臨陣脫逃,便按照逃兵論處。”
眾人一怔,急著拿銀子的手又紛紛縮了回來,面面相覷,目露猶疑。
還有人小聲嘀咕:“那還是算了吧,命重要。”
“是啊,逃荒還能留得一條命在,若是上了壩,那黃龍可不長眼。”
蕭沐見狀皺了皺眉,“你們不去,我去。”
有人回頭看向蕭沐,面露鄙夷,心說這巡撫大人看著病弱的樣子,怕是連大埽都推不動,還想抗洪呢?
蕭沐看一眼站在馬車上的殷離,道:“公主殿下從昨夜到了河道上,一刻不停去壩上勘察,又為大家找來了餉銀,半日的功夫搭起粥棚來,為你們解決溫飽,整宿沒有合眼。”
“而你們身為男子,難不成連公主一名女子都比不過嗎?”
他說時,瞥一眼手中之劍,忽而拔劍而出,劍鋒在陰云之下卻依然閃耀著光芒。
“我既接了河道巡撫一職,便會說到做到,這壩我一定守住,如若不然……”他說時,忽而凌空一揮劍,銳利劍氣如有實質一般轟向遠處一塊巨石,頃刻之間,巨石轟然被劈成兩半,“有如此石!”
隨著蕭沐話落,劍鋒刺啦一聲收入鞘中。
眾人皆是一驚。
有人見了那石頭干凈利落的斷面,狀霎時冷汗涔涔,可沒聽說過蕭世子還是個絕世高手啊!
有壯漢似乎被激勵了,高呼一聲:“干他娘的!去就去!老子一個大男人,還比不過公主一介女流嗎?”
“公主”殷離剛剛還因為蕭沐的話有些感動,聽見這句額角一抽,狠厲盯了那壯漢一眼,對方沒來由感到一陣寒意,霎時打了個激靈。
此言一出激起千層浪,眾人像是被打了雞血,紛紛聚集到殷離周圍:“拿銀子!上壩!”
官兵們立即忙碌起來,清點名錄,分發餉銀。
殷離吩咐了屬下幾句,便穿過熙攘紛亂的人群走到蕭沐身邊,他的眼里滿是贊許與笑意,嘴上卻道:“說得很好,只是什麼叫‘連一名女子都比不過’?女子怎麼了?”他說時,故作不滿:“這話我不愛聽。”
蕭沐一愣,仔細回味,好像這話里確實有女子不如男子的意味在里頭。上輩子在他們修真界,男女的體能差距早就被修為與資質抹平,根本沒有差別,只是在凡塵中,男人天然比女人力氣大許多,他這麼說也只是為了刺激這些壯丁,讓他們自慚形穢。
卻沒想到反而刺激了公主,他自覺無需辯解,于是誠懇道歉:“我錯了。”
殷離壓著笑,沒再為難蕭沐,看著眾人拿了餉銀,又自覺到書記官那排隊登記,他忽然心情愉悅了許多,逗弄蕭沐的心思再起,眼眸一轉,道:“既然我解決了餉銀,幫了世子這麼大個忙,世子要怎麼謝我?”說時,才下決心要保持距離的他,手又不由自主地往前一伸,輕輕勾了勾蕭沐的尾指。
蕭沐沒在意殷離的小動作,而是認真思索自己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回報公主,片刻后,誠懇道:“不如我教公主練劍吧。”
殷離的笑容僵在臉上,甚至嘴角還抽了一下,又是練劍!
這呆子的腦袋里除了劍還能有別的嗎?
見殷離不接話,蕭沐歪了歪腦袋,練劍不感興趣?
哦,他想起來了,公主喜歡騎射,還喜歡打馬球。
可是馬球他不擅長,騎射也一般,這可怎麼辦。
他想了想,又試探道:“要不我幫公主鍛把武器?公主喜歡什麼樣的?刀槍劍戟,還是弓箭?”
殷離深吸口氣,揉起了睛明穴,心中反復給自己做著心里建設,這是個劍癡,是個劍癡,不要跟他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