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松開了殷離的腿,拉過夾板正欲重新給殷離帶上。
殷離一愣,瞬間清醒了,連忙制止道:“我是真的沒事。”他說時就要站起身來證明自己,蕭沐將他雙肩一按,道:“公主,我懂。”
殷離一愣:?
你懂?你懂什麼?
還沒等他發話,就見蕭沐道:“你身為女子能有這份心很難得,不過這種事還是交給為官者吧,你若是不放心旁人,我可以去。”
殷離愣了愣:什麼心?想要證明自己沒病的心嗎?不是,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殷離不顧他的阻攔,掙扎了一下直接站起身來,“你看,我真的沒事。”
蕭沐見狀眉心一抽,看見殷離沒帶夾板雙腳直接落地,下意識就伸手去扶,心說公主憂心國事竟然能做到這個份上嗎?真是……有點感動。
殷離看見他眉心揪起,一雙眼睛直直盯著自己的雙腳看,一副憂心模樣,他不由嘆了口氣,順勢就扶著蕭沐伸過來的胳膊邁步走起來,“你看,我真的好了。”
蕭沐揪起的眉心隨著殷離的步伐走動漸漸松開,就算是裝的,這走得也太自然了點。
見公主這般走動好像并沒有勉強的樣子,他的疑惑竇然一消,露出點笑意來:“看樣子,這是真的好了。”
殷離看著他,走近了些,勾著唇輕輕拉起蕭沐的手,手指還在其手心上撓了一下,“你要不要再摸摸?”
蕭沐被撓得手心有點癢,下意識縮了一下手。
手指從掌心溜走,殷離略顯失望,但看蕭沐后退了兩步,不放心似的再次半蹲下來隔著衣袍按壓自己的小腿骨,然后再次抬頭觀察自己的表情。
殷離垂首去看,正撞見蕭沐一副小心翼翼的懵懂神色,眼里寫滿了關切,看得殷離喉結一滾。
這呆子……好可愛。
蕭沐見公主表情輕松,半點沒有方才隱忍的模樣,不由皺眉,心說怪了,既然沒事,那方才公主是怎麼了?病了麼?
此時太醫也已趕到,與皇帝一同走進來,細細檢查了殷離的小腿后確定殷離無恙。
蕭沐疑惑道:“果然是府醫誤診了?”看來他方才摸骨時沒有診錯,只是被公主的表情帶偏了。
太醫瞥一眼皇帝,接到眼神示意后連連點頭,開口道:“公主殿下只是有些輕微骨裂,倒沒有到骨折的地步,養了這麼些時日已經無礙了。”
殷離連連點頭,“所以我可以去。”
皇帝確是面露難色,“可你無一官半職,又是女子身份……”雖然離兒是個皇子,可這個秘密只有他與怡妃知道。
殷離搖搖頭,“父皇應知道,朝中人對云氏的忌憚。”他的話點到為止,太子都沒能完成的任務,若是叫旁人做成了,便是打太子的臉,只怕不論是誰被派去前線都未必敢盡心盡力。
隆景帝聽明白了,不由面露慍怒。
他堂堂帝王居然被皇后一族桎梏,即使是這種緊急關頭,竟也無法保證官員們會聽令行事,著實可悲可惡!
一時間,殿內陷入了沉默。
未久,卻聽蕭沐道:“我去,我有官職,也能護著公主。”
二人同時望過來,隆景帝倒不太驚訝,此前蕭沐愛慕五公主的傳聞他聽得也不少,聽說殷離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蕭沐要跟去并不奇怪。
倒是殷離目露詫異與震驚。
這呆子……竟然愿意為他涉險嗎?
竟然說出要護著他的話來,殷離心頭的兔子蹦個不停,看著蕭沐的雙眼熠熠有光。
雖然擔心蕭沐的身體,但既然是太子留下的爛攤子,遍觀滿朝文武,怕是只有蕭沐能接手了,眼下雨勢緊急,鄭家堰隨時決堤,他不能猶豫。
這病秧子的身體,就由他護著吧。
這麼想著,殷離心底帶著絲絲甜意,“好。”
隆景帝欣然起身,來到案幾前大筆一揮:“朕這便封世子河道巡撫之職。”他寫完后將委任狀遞給蕭沐,鄭重道:“鄭家堰,一定要守住。”
蕭沐接過委任狀,緩緩地,鄭重地點了一下頭。
待蕭沐退去殿外,隆景帝拉著殷離又說了會話。
“離兒,你今日如此,是信任蕭沐?他可信嗎?”
殷離毫不猶豫頷首,堅定道:“我信他。”
“那蕭家……”皇帝似還有猶豫,卻聽殷離道:“蕭家未必有不臣之心,父皇應該知道那些聲音都是從哪來的。”
“即便如此。”隆景帝面色微沉,“一個云氏已經令皇權處處掣肘,蕭氏難道會有不同?你切不可心軟。將來成就大業,萬萬不可重蹈父皇覆轍。”
隆景帝說時嘆了一聲,“當年朕借云氏之力登上皇位,才至如今境地,甚至連累了你。如今你若太過信任蕭氏,難保……”
“父皇。”殷離看著隆景帝,認認真真,逐字逐句道:“你且看著,蕭沐定不負皇恩。”
隆景帝一怔,良久微微嘆了口氣,道:“罷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
……
馬車在風雨中急急往鄭家堰趕去,蕭沐與殷離坐在轎廂中,因為顛簸,二人都晃個不停。
殷離就著車廂內昏黃的油燈看向蕭沐,叮囑道:“待到了鄭家堰,你只需在河道衙門里待著,具體事情吩咐隨行官員去辦便是了。
”
蕭沐點點頭,老老實實又有些苦惱地道:“其實我不懂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