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天就急匆匆跑去給王妃報喜, 討了王妃的賞, 又被王妃吩咐要好生留意世子爺的造人大業, 務必要敦促倆人早些開枝散葉。
自從上回殷離懷孕鬧了個烏龍,王妃就心心念念趕緊抱個孫子,聽說蕭沐住進了里屋,更是開心得合不攏嘴,接連幾日都時不時帶著補品到殷離房里慰問。
這一日還特地送來了一張木輪椅,座上鋪著軟墊,王妃親手推到殷離面前。
殷離一愣,“這是……”
王妃吟笑道:“離兒腿傷成日悶在屋里定要悶壞了,有了這四輪車,就不必拘在屋里,讓沐兒推著你到外頭散散心。”王妃說時輕推了一把身旁的蕭沐,還使勁朝他眨眨眼,目光在床上的殷離跟床下的木輪椅上來回掃。
這動作落入殷離眼里,登時在心里給王妃點了個贊,然后他便一臉期待地看著蕭沐。
就見后者愣了一下,旋即像是看懂了王妃的示意般,贊同地點點頭:“確實應該多出去走走,有助于恢復傷勢。”說完卻還是直直地杵著不動。
王妃嘖了一聲,恨鐵不成鋼地道:“離兒這個樣子自己如何上得去,你還不快幫忙?”
蕭沐恍然,走到床邊后躬身將殷離攙抱起來。
那雪松的氣息再次籠罩過來,無孔不入,細細密密地鉆入鼻吸間,殷離壓了壓唇角,任由蕭沐把他放進木輪椅里。
“外頭日光不錯,世子帶我出去逛逛吧。”殷離道。
蕭沐猶豫了一下,追光今日應該就能取回來了。
見他目露糾結,殷離預感沒好事,果然,片刻后就聽見蕭沐對茗瑞道:“你帶公主出去散散心,我要進宮一趟。
”
殷離的額角突突直跳,在心頭告訴自己要忍。
誰讓這家伙是個呆子呢!
誰讓他腦子進水偏偏喜歡這麼個呆子呢!
茗瑞尷尬得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便聽王妃一拍蕭沐的肩頭:“宮里有什麼可去的?又為了你那破劍?讓下人去取便是了,值得你親自跑。”
蕭沐不愿忤逆王妃,無法,只好叮囑茗瑞去取劍,又說了好一會要檢查的注意事項,說得茗瑞一愣一愣的。
最后在王妃的三催四請下,二人這才一道上了馬車。
“公主想去哪散心?”馬車上,蕭沐心不在焉地問,腦子里卻還在掛念他的追光,也不知道茗瑞行不行,懂不懂怎麼檢查?萬一修得不好,還得再補,倒不如多放一天等他自己去取好了。
殷離眸子一動,答道:“就去城郊的響水河吧。”說時著意看著蕭沐的神色。
他還沒有放棄試探,他偏不信了,這樣接二連三的暗示,這呆子不可能還沒發現什麼端倪。
卻見蕭沐很淡然地點頭,撩開簾子對車夫道:“去響水河。”
殷離觀察著蕭沐:“世子對那很熟嗎?”
蕭沐想了想,他每次去都是半夜,倒沒怎麼觀察過,所以搖搖頭,“不太熟。”
殷離挑了一下眉,不熟嗎?明明跟刺客都在那打了好幾回架了。
這呆子該不會有意避嫌吧?
正值入夏,響水河畔熱鬧非常,不少人來河邊踏青郊游,泛舟垂釣者不知凡幾,河岸邊上還有許多叫賣小販及茶肆酒鋪等。
蕭沐攙著殷離下了馬車,又將他扶上木輪椅,推著他往河岸邊走了一段,見這條河看起來也沒個盡頭,便問:“我們去哪?”
殷離目光微閃,指著岸邊的水榭道:“就去那歇會吧。”
蕭沐順著殷離的手指望去,見那水榭正是每回他與阿黎相約見面時的地方。
他沒多想,便推著殷離往那邊緩步而去。
蕭沐身著天青色煙羅紗袍,相貌清俊可人,而殷離著一身的紅織金妝花紗,顏色艷麗,更是美得不可方物,惹得路人蹙足觀望。
不消片刻功夫,河岸邊的路旁已經擠滿了觀望者,人們議論間,都在猜測這怕不是哪家的貴人出來踏青了。
二人到了水榭后,殷離便心血來潮說要釣魚,打發了下人去取漁具,又讓人在鵝頸靠椅旁擺開點心吃食。
由于圍觀者眾多,王府侍衛出于安全考慮便將水榭圍住了,蕭沐不太習慣被圍觀,看了一眼人群,對殷離道:“這里人多,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
殷離搖搖頭,“我去哪人都多。”他像是司空見慣,在眾人的視線下淡定取過一塊酥餅,先往蕭沐嘴邊送。
大渝第一美人并非浪得虛名,從前五公主雖然鮮少出宮,但只要在馬球場或是一些慶典場合公然露面,總會引來圍觀。
蕭沐看著遞過來的酥餅,搖搖頭表示不吃,殷離略顯失望地收回,兀自咬了一口。
蕭沐不理解,如果是自己一出門就要被圍觀,他是絕對不會亂跑的,呆在家里練劍不香嗎?為什麼要自找麻煩。
人們發出竊竊私語聲,良久后有人認出了殷離,驚呼:“那不是五公主嗎?”
這一聲激起千層浪,“這是公主?那身邊那個就是蕭……”這位百姓甚至打了個哆嗦沒敢說出蕭沐的名諱。
“不會吧,他長這樣?”眾人發出詫異不已的驚呼,似乎蕭沐與他們印象中的形象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