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隱隱升起一點后悔與擔憂來,開始懷疑自己灘這渾水是不是正確的。
隆景帝看向蕭沐,道:“世子可有解釋?”
蕭沐坦然:“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隆景帝瞇了瞇眼,一時竟拿不定這蕭沐到底打的什麼主意,雖然他也忌憚蕭氏,但他更知道,蕭氏輕易動不得。
此時人群中的張棟之亦沉默著走出來,默默跪地磕頭,垂著眼語氣平淡地道:“蕭世子曾有恩于臣,故向臣詢問虎王方位時,臣為報恩不得不交出地圖。但下官身為春獵主事,卻泄露地圖,罪無可恕。請陛下責罰。”
此言一出,意外之意不言而喻。
有人壓低了聲音發出冷哼:“這不就是蕭沐挾恩圖報,威逼利誘嗎?”
“他蕭沐想要的東西,誰又敢不給呢?”
蕭沐側目看去,見張棟之面容鎮定而坦然,忽然間就看明白了——
當時張棟之給他地圖時,他沒能看穿對方,是因為這個人認為自己在做一件正確的事,所以并不心虛。
而對此唯一的解釋,就是此人要麼真把他蕭氏當成了罪大惡極的國賊,要麼便是身邊人的性命受到了某種威脅,為了救人不得已而為之。
不過具體發生了什麼,他也沒興趣知道了,折騰了幾天幾夜,他現在只想快點結束鬧劇,回帳休息。
云皇后正成竹在胸,試圖更進一步時,卻見蕭沐坦然從袖中掏出一張羊皮卷攤開,“張大人確實給了我一張羊皮卷,只不過我沒有去到圖中所標注的方位。”
云皇后見了那羊皮卷,目光發亮,冷笑一聲:“看哪,竟然主動交出罪證了!”
場面爆發出一陣竊竊私語,“這是主動認罪了?”
“怕是因為百口莫辯吧。”
“我看他是仗著自己姓蕭,有恃無恐吧。”
人群中有人義憤填膺道:“蕭氏竟敢對一國儲君下手,這是弒君!”
“正是!蕭氏其心可誅!”
眾人喊打喊殺,都要治罪蕭沐。
茗瑞已經徹底慌了,帶著哭腔扯著蕭沐的衣擺道:“世子爺,您在做什麼呀?怎麼還能自己交出證據呢?”
一向對蕭沐佩服得五體投地的侍衛長也看不懂了,“世子爺,您這是……”
蕭沐卻抬手制止了二人的話,反而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皇帝見狀不由皺緊了眉,不敢相信蕭沐竟然愿意就這樣伏誅,但身為上位者,他也不能偏袒,于是道:“既然人證物證具在……”
話音未落,卻聽蕭沐道:“但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問這位公公。”
那名近侍一愣,看蕭沐正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漆黑的眸子波瀾不驚,不由心里犯怵,結結巴巴道:“你……還有什麼可問的。”
蕭沐看他,淡淡道:“既然你說我設下陷阱引來太子殿下,那我必然是布置了重重陷阱,而太子殿下毫無防備,又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近侍被他看得背脊發涼,須臾后鼓起勇氣道:“那是蒼天有眼!讓山體滑坡,把你活埋了!你們的暗衛們忙于救你,我等這才有機會救出太子殿下。”
“哦。”蕭沐依然神色淡淡,攤開羊皮卷遞到近侍面前,“那請你給我指一下,滑坡的是哪座山?”
那近侍冷哼一聲,正理直氣壯欲伸手去指,卻垂眼看見羊皮卷上劃出的虎王方位,當即愣住了,那地方與垮山的位置差了好幾十里地!
蕭沐見他動作頓住,微微瞇了瞇眼,繼續道:“你若是忘了,我們可以派人一座山一座山地查。”
“我……”近侍聲音一頓,終于意識到了整個騙局的最大漏洞,驚得面色蒼白,唇瓣都開始抖。
此時云皇后見狀,袍袖下的手指亦狠狠地攥緊了,心臟都提了起來。
失策了!
垮山的痕跡明顯,一查一個準,根本無法瞞過。
好一個詭計多端的蕭沐,在這等著她呢!
此時,一個清脆的笑聲從階下傳來,“看來這位公公記性不太好,才九死一生,竟然轉眼就忘了嗎?”
眾人尋聲望去,便見一名鮮衣怒馬的紅衫女子,提著馬鞭大步而來。
那一抹艷紅在雨后的青山背景下鮮艷奪目,將滿山春色都壓住了,令人挪不開眼。
隆景帝見了來人,沉著的面色明媚幾許,“離兒,你也出圍了?”
殷離掃一眼在場眾人,“我若是不出來,怕是碰不上這樣的好戲。”他說時,意味深長看一眼蕭沐,“世子,你說是嗎?”
蕭沐看著來人,見公主一身暗紅色勁裝颯爽無比,長發高束,迎面走來時發尾微揚,望之如沐春風。
他方才還因見識了人心險惡有些陰沉的心情一掃而空,轉而揚起淺笑:“正是,公主殿下。”
第23章 (二合一)
殷離目光掃向那名近侍, 勾唇道:“公公怎麼不答了,果真想不起來嗎?”
那名近侍冷汗兜頭而下,支支吾吾:“我……記不得了。”
周遭傳來議論聲:“這怎麼可能?”
“垮山那麼大的動靜會記不得在哪?”
“怕不是記不得,是不敢記得吧?”殷離笑道, 轉向蕭沐問:“世子可記得?”
蕭沐頷首, “那座山距地圖標記的虎王區域三十里開外。
”他說完便將手中地圖呈上, 遞給御前侍衛后道:“陛下若不信, 可派人核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