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世子爺!”無數雙手伸了過來將二人救出。
二人逃出生天,都有些狼狽,渾身是泥,油衣盡散,蓑衣也早已不知去向。
眾人簇擁著他們來到安全地帶休息,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殷離不放心地看一眼蕭沐,“你方才咳得那麼厲害,沒事了嗎?”
蕭沐掩唇輕咳了一聲:“沒有大礙。”
茗瑞早已哭得稀里嘩啦,臉都花了,手忙腳亂地給蕭沐服藥,又給蕭沐撫背順氣,忙前忙后。
殷離清點了影衛的人數,方才垮山只有他因為護著蕭沐,導致二人原地不動才被埋了個嚴實,其他人偶有被滑坡壓住的,也及時被同伴救起,所幸無人傷亡。
見蕭沐有人照顧,殷離放下心來,看一眼狼狽的自己,又摸了把臉,人皮面具長時間浸了水,已經掀起一角,他神色一滯,連忙轉過身去,道:“既然無事,我走了。”說完便要走。
剛剛邁出一步,便聽見身后蕭沐的聲音:“你受傷了,隨我回營帳尋太醫看看吧。”
殷離沒敢回頭,悶聲道:“不用。”
見人就要走,蕭沐的聲音終于有些急:“那我什麼時候能再見到你?上回說約定固定時間見面,你還沒回答我。”
殷離終于停下腳步,仍是背對著蕭沐。他沉默了一會,不知道為什麼,之前聽見蕭沐要約他見面,他還有些莫名的雀躍,現在卻并不高興,但他還是壓下心頭涌起的郁悶感,低聲道:“那便春獵結束之后,每隔七日老地方見。”說完,一行人便遠去了。
蕭沐并未察覺到殷離的異樣,還頗為雀躍地向他的背影揮揮手,“我等你。
”
殷離腳步微微一頓,隨后快步取了馬匹翻身而上,頭也不回地策馬而去。
*
此時的行宮主賬內。
太醫們聯合診治,給殷嗣又是施針,又是清創,縫合傷口。殷嗣一直昏迷不醒,虎爪造成的傷口更是深可見骨,觸目驚心。
云皇后在外等得焦急,指著東宮侍衛怒斥:“你們都是怎麼保護殿下的,讓他受這麼重的傷!連一只大蟲都對付不了,要你等何用!”
侍衛長垂首道:“殿下為彰顯箭術超絕,不讓我等傷害虎皮,這才久攻不下,待到傷亡眾多,再想扭轉局面已經來不及了。”
“你還敢頂嘴!”云皇后一腳踹上侍衛隊長的肩頭,后者只是皺了下眉,卻是紋絲不動。
云皇后怒極:“你等護主不利,統統杖責!”
另一邊的近侍匍匐上前,求饒道:“皇后娘娘息怒,殿下會受傷都要怪蕭沐,若非他讓殿下暴露在虎爪之下,殿下何至于避之不及?”
“蕭沐?你是說蕭沐害了我兒?!”云皇后的目光瞬間變得陰鷙,咬牙切齒:“他如何會出現在那?”
近侍搖頭表示不知,“不過,當時垮山,奴才親眼看見蕭沐跟他的一個侍衛被埋了。”
云皇后挑眉,目光亮起,“果真?”
“千真萬確,被石土席卷淹沒,絕無生還可能!”
云皇后聞言,這才眉間一松,冷笑了一聲,“真是蒼天有眼。”
“只可惜不能手刃了那個病秧子,為我兒出氣。”
此時,一名侍從來報:“娘娘,虎王被獵回來了,陛下請您過去。”
云皇后聞言愣了一下,“你說什麼?虎王?”她說時回頭看一眼還昏迷在床帳上的殷嗣,“誰獵回的?
侍從垂首:“蕭世子。
”
“什麼?!”她猛然回頭惡狠狠瞪一眼方才那名侍從,后者也愣了,反應過來后結結巴巴地道:“不……不可能,我親眼看見……”
云皇后并不聽他解釋,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丟下一句:“欺瞞主上,杖責一百!”
隨后便傳來那名侍從被拖走時的慘叫聲。
*
行宮看臺上,眾人紛紛翹首看著蕭沐的隊伍率先從圍場出來,議論紛紛。
“這才進去幾日啊?前日剛獵了狼群,今日就把虎王給帶出來了。”
“這怎麼可能?”
“怕不是作弊了吧?”有人不可置信地小聲說道。
碩大的老虎身軀被足足四匹馬牽引著,在眾目睽睽之下送入行宮。
隆景帝站在高臺處,見蕭沐率眾回來,目光微微亮起,頗為贊賞地道:“真不愧是蕭家的兒郎啊。這份勇武,怕是不輸當年蕭老王爺吧。”
人們紛紛發出贊嘆與附和聲。
蕭沐其實已經很累了,盡管用道胎里的修為修復了身體,可他還是困得眼皮打架,本想直接入帳休息,但是因為虎王太過矚目,必須得到皇帝面前露個臉,于是他還是強撐著身體回到行宮看臺前復命。
云皇后見狀冷笑一聲:“往年虎王都在獵場深處,就算是尋也得尋個好幾日,怎麼蕭世子才獵了狼群,轉頭就獵到虎王?未免好運過頭了吧?”她言盡于此,可這話外音卻所有人都聽明白了。
眾人聞言,紛紛恍然:對啊,這若說是沒有作弊,誰信呢?
隆景帝的眉宇也微微一皺,皇后看在眼里,正欲再推一把,可還沒開口,卻聽見蕭沐干脆否認:“這不是我獵的。”
蕭沐聽說要把虎王算在他頭上,那豈不是非得第一不可了?開玩笑,絕對不可以!
云皇后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蕭沐竟然會否認,含在嘴邊的話又囫圇咽了回去,詫異地道:“你說什麼?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