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麼早就獵了狼,看來嗣兒進行得很順利,想到這里,云皇后心頭暢快,不等計數官稟報,已面露十足的欣喜,對隆景帝道:“也不知是哪家的隊伍,獵到如此多的狼,當真英武過人。”
亦有官員附和:“這麼多狼,怕是少說也有半百,這才狩獵第二日呢。不得了,便是當年蕭老王爺也不曾有如此戰績。”
“是啊。”隆景帝半是調笑地指著這些大臣道:“可惜皇家子嗣凋敝,若非嗣兒與離兒獵得,今年這張金弓怕是要便宜你們這些老家伙了。”
官員們發出笑聲,立即有官員道:“陛下正值壯年,亦有十六皇子尚在襁褓之中,怎能說是子嗣凋敝。我大渝必定能枝繁葉茂。”
隆景帝淺笑了笑,只瞥了皇后一眼并不答話。
云皇后見狀,勾了下唇,亦附和道:“是啊,陛下如何說出這種話來,要論子嗣凋敝,那還得是蕭家。”
此言一出,場面立刻安靜下來。
人們紛紛垂首不語,面色復雜,唯云皇后臉上掛著得勝般的笑意。
未久,計數官舉著一直白羽箭快步而來,“報!共計七十六頭森林狼。”
話落,場面一片嘩然。
“七十六只!這怕不是要贏了吧?”
“到底是誰家的!”
議論聲熱絡起來,眾人都在好奇是到底是誰竟然能一夜之間獵得數量如此龐大的狼群。
云皇后臉上的笑意收斂不住,已經能夠想象自己兒子奪得金弓時的場面了。
隆景帝亦贊許的點點頭,“誰獵得的?”
計數官道:“是蕭王府。”
話落,場面一靜,旋即爆發出更熱烈的議論聲。
“蕭沐!”
“那個病……呸,蕭世子?怎麼可能?”
隆景帝亦挑起眉,頗有些意外。
而此時,云皇后的笑容僵在臉上。她緊盯著那箭矢,厲聲道:“你沒有搞錯?這怎麼可能?”
計數官垂首跪地,舉箭過頭頂,“所有箭矢都是白翎,不會錯。”
云皇后面色鐵青,袍袖下拳頭捏得死緊,明明是給嗣兒準備的狼群,怎麼成那個病秧子的獵物了?!
隆景帝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后,瞥見皇后的面色,有些暢快地輕笑兩聲,“這位蕭世子自從娶了離兒之后,還真是屢屢出人意料啊。”
“皇后,你說是嗎?”
云皇后深吸口氣,“是啊,阿離還真是蕭家的福星。”
隆景帝意味深長道:“那蕭家可真是要好好謝謝皇后,畢竟皇后可是為這樁婚事出力不少。”
云皇后眼角一抽,強顏笑顏地點點頭,“確是如此。”
*
另一邊,殷嗣一行人正將一只足有丈余高的虎王圍困在陷阱中,他們困了整整一夜,而虎王卻未不見疲累,仍紅著眼發出陣陣震耳欲聾的虎嘯聲,并意圖掙脫束縛。
眼見老虎越發惱怒,幾乎就要掙脫繩索,一名侍衛舉了槍咬牙正欲刺去,卻聽見殷嗣怒斥道:“不準傷了虎皮!給孤對準了,只許從嘴里或眼睛刺進腦子里去。”
那侍衛便又退了回來,這要求實在是為難人,眾人不著痕跡地互望一眼,紛紛猶豫著不敢再上前。
此時幾名黑衣人趕了回來,噗通一聲跪地,“殿下!”
殷嗣本是因為熬了一宿正煩躁不已,看見來人,心情也好了些許,“得手了?”
來人頭都不敢抬,好一會兒后,才道:“狼群……狼群全都……”
見對方支支吾吾,殷嗣察覺不對,厲聲道:“說話!”
黑衣人把心一橫,咬牙道:“狼群被絞殺了。”
“怎麼可能?!”殷嗣不可置信,“那麼多狼,全死了?蕭沐呢?”
“蕭沐把狼尸繳獲,送回行宮了。”
殷嗣瞪大了眼,扭頭看向那位給他出主意的屬下,怒火中燒,“看你出的好主意!蕭沐沒死,反倒把孤的狼全都送給了他!”
對方早已滑跪在地,“屬下也不知那蕭沐竟然能一夜之間斬殺七十多頭森林狼,這絕無可能!他一定,一定有蹊蹺……”
“一定個屁!”接連受挫令殷嗣被氣出句臟話來,“狼是你引的,能有什麼蹊蹺!”
說到這他自知大勢已去,咬著牙一腳踹上對方肩頭,將那人踹翻在地,連踹幾下后還不解氣,又抽出鞭子狠狠地抽在那人背上。
對方抱頭躬身,分毫不敢躲,只發出嗚嗚的哀嚎聲。
待狠狠出了氣,殷嗣再次扭頭看向被困的虎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狼群沒了,要奪得魁首光靠虎王不夠,他得速戰速決,再去獵一些大型獵物。
于是他惡狠狠下令道:“今日之內,必須給孤拿下它!”
*
蕭沐醒來時,殷離正在抱劍斜倚在洞口巖壁上,靜靜地看著洞外,光線從外照耀過來,勾勒出殷離俊秀挺拔的身姿。
“阿黎。”
殷離聞言,扭過頭來看他,“醒了?”
蕭沐點點頭,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又捂嘴咳嗽一聲,啞著聲音道:“我睡了多久?”
“不太久,半日功夫。”
“今日謝謝你。”蕭沐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沒能找到什麼合適的謝禮,最后看到躺在身旁的追光,視線落在那串貓眼石劍穗上。
他猶豫片刻,將劍穗取下,遞給殷離,“眼下我身上沒帶什麼值錢的東西,這劍穗且當做信物,今后有任何需要,只管來找我。
”
殷離垂眼看著那劍穗。
那分明是他的追光劍,這病秧子分明天天抱著他的劍睹物思人,眼下倒是隨手把劍穗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