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時就拉扯韁繩調轉馬頭。
像這樣大的獵場,是不可能當天就回到營帳的,若是遇到難獵的兇獸,可能要在外露營好幾天,他的寶貝老婆劍每天都得用劍油保養,這東西可不能落。
“啊?”茗瑞還想說什麼,便見蕭沐已經如離弦之箭一般往營帳方向奔馳,遠遠丟下一句:“原地待命,等我回來!”
*
殷離已經換上了勁裝。營帳的桌案上,袖箭,飛刺,梅花針,繩鏢,錦套索等等各式暗器擺了滿滿一桌,令人眼花繚亂。
殷離將袖箭放置好,扣緊護腕,又在腰帶間掛上某種金屬鏈條物,隨后一抬腳,頗為男子氣地踩在胡凳上,又往靴子里塞暗器。
不知道太子有什麼埋伏,他得準備得多些,以防萬一。
他一面塞著暗器一面自我解釋:我不是要救那個病秧子,我只是不想讓殷嗣得逞罷了。
不對,那病秧子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沒錯,就是這樣。
此時的帳外,蕭沐以千米沖刺的速度往營帳趕,他功夫極高,以一種旁人聞所未聞的身法猶如凌波微步一般,眨眼便躥出數丈,他腳步虛無縹緲,竟一路都沒人聽見他的動靜。
到接近營帳時,蕭沐還著意看了一下賬頂的風向標。
他記得自己的帳頂風向標是黃色,昨天公主說過的。
于是遙遙看見一個黃色的箭尾形狀風向標時,他點點頭,心道這回不會弄錯了,然后加速沖刺。
賬內的殷離還在自我梳理邏輯閉環,忽然感到一陣狂風刮過,將帳簾掀起,他抬臂擋了一下風,桌上的人皮面具被風一吹,輕飄飄落在門前,正落在一雙靴子面前。
殷離看著那雙靴子微微一怔,強烈的不詳預感襲來,他猛然抬頭,正撞見蕭沐一雙漆黑的眼睛。
桌案上幾顆鋼珠被陣風吹得滾動,哐當落地,又轉了幾圈滾至蕭沐的靴旁。
殷離看一眼蕭沐,又看一眼凌亂的屋內,滿桌的暗器,被掀亂的衣衫箱子,以及……落在蕭沐腳邊的人皮面具。
艸。
第19章 (三合一)
殷離的心臟快要蹦出胸腔, 瞥一眼滿桌的暗器,還有落在蕭沐腳邊的面具,思維飛速運轉起來:身上的衣裳可以解釋成他喜歡穿男裝,反正他的人設向來是擅長騎射的公主, 偶爾穿男裝不奇怪。
暗器也可以解釋, 這里是獵場, 多帶些武器防身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蕭沐腳下的那片面具, 只消蕭沐一垂眼,就能看見那張他假扮刺客的臉!
想到這里,他急中生智, 一個箭步來到蕭沐面前,同時掛起一張笑臉:“世子,你怎麼來了?”
他說時, 一腳踩在那張面具上。
因為那面具就在蕭沐腳邊,為了能自然地夠著面具,他與蕭沐的距離靠得極近, 近到二人的鼻息都交錯了。
蕭沐愣了一下,他從未如此近距離地看見公主的臉。
對方的皮膚在陽光照耀下泛著一點點微光, 膚質細膩像是剝殼的雞蛋,伴著那稠麗的面容,一縷淺淡清香隨著公主的呼吸拂至鼻尖,令人無端想到雪地里的紅梅,清冽而妖冶,遺世獨立卻又傾國傾城,微妙地和諧。
蕭沐愣怔片刻后連忙退了半步拉開距離道:“這是公主的帳子?抱歉, 我好像又走錯了。
”
殷離仍掛著那副笑容, 已經顧不上這家伙怎麼會又走錯, 嘴上說著:“不礙事,回來取東西?”腳下卻按住面具往后小心翼翼,一點點地挪。
蕭沐點點頭,“我把劍油忘了。”他說時,抱歉地給殷離作了一揖,轉身走出帳外。
看著蕭沐轉身,似乎完全沒看注意到那些破綻,殷離吐出口氣,心道了句這個呆子,同時閃電般撿起人皮面具往衣襟里一塞,然后風卷殘云似地將桌案上的暗器全部掃進箱子里,又抓起衣架上一件白狐裘領的暗紅斗篷披在身上,將底下的勁裝悉數遮掩。
幾個動作速度之快,前后不過幾息。
此時蕭沐又在帳子外回了頭,“公主。”
殷離披斗篷的動作一頓,再次揚起笑:“怎麼?”
蕭沐指了指賬頂,“我記得公主昨日說過我的帳子是黃色風向標?”
殷離聞言疑惑走來,走前還又偷瞄了一眼賬內,確定沒有遺漏后,才徹底松下緊張的神經。
蕭沐見方才還著一身黑的公主此時披上了一襲紅色斗篷,白色的狐裘絨毛隨著殷離的走動不斷搖擺,掃過皙白的下顎皮膚。
看著有點癢。
殷離來到帳外,順著蕭沐所指抬頭看去,風向標黃色一面正對著自己,他皺了皺眉,怎麼回事?
卻在此時,一陣逆風吹來,風向標吱呀一轉,露出背后的一點紅來。
殷離看明白了,他皺眉揉了揉睛明穴,心道了一聲失策。
沒想到風向標的兩面的涂色竟然是不一樣的!
蕭沐也看懂了,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實在抱歉,我這就給帳子上做個記號,以免再唐突了公主。
”
殷離有些無力地點點頭,卻又不放心地再次看向蕭沐。
這病秧子明察秋毫,方才那麼多破綻真的發現嗎?就沒有想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