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頓了頓,當初王妃那樣信誓旦旦,把他也唬住了,便沒想過把脈確認。
現在公主主動,他便撩開袖子,伸出四指撫在殷離的腕子上。
片刻后,蕭沐眉梢一挑,詫異地望向王妃,蠕動了一下唇瓣,搖搖頭,“確實沒有。”
王妃也愣了,用帕子捂嘴啊了一聲,“哎呀,難道是我搞錯了?”
殷離快要被氣笑,難道?
根本就是你搞錯了吧!
他很想扒開這對母子的腦瓜子看看里頭是什麼品種的腦回路,但他還是忍下了。
他強迫自己揚起一抹淺笑,“對不起,讓母親失望了。”因著心頭無名怒火,那淺笑看起來疲憊又可憐。
“哎呀是為娘不好,為娘看這種事向來很準,從來沒出過錯,沒想到在離兒這……”王妃面露歉意,“不過沒關系,那安胎藥是滋陰的,女人喝了也沒事。”
滋陰。
殷離的臉都快綠了,但他還是深呼吸幾次,快速地再次做好心理建設,然后掛起一幅虛假的微笑,對王妃道:“沒關系,母親也是為我好。”
蕭沐亦愧疚地看一眼殷離,“也是我疏忽,早該給你把脈確認一下。”
殷離的笑臉不變,心頭火燒得更旺。
你都沒給我把過脈,你就敢喂我喝藥?
他剛這麼想著,就看見蕭沐一雙眼睛飽含歉意地望過來,那雙烏溜溜的眸子配上瑩白的膚色,顯得十分無辜。
他不由一噎,氣頓時泄了一半。
算了,也怪他自己,演戲太敬業,非要搞什麼做戲做全套,簡直是擺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想他一世英名,何曾干過這種蠢事?
“沒關系。”壓下怒火后,殷離腦子也忽然清明了些,解釋道:“世子別誤會我就好。
”
不對……
他為什麼要解釋這個?
這病秧子誤會不誤會他有什麼關系?
反正他都決定要殺了這家伙了。
蕭沐也微微一怔,抱歉地點點頭,“我是想多了。”
你想得可真多。
殷離忽然感到頭很疼,隨便找了個借口,一臉疲憊地便先回房了。
待人群退去,影衛應聲而落。
“殿下。”半跪的阿七垂著頭,悄悄抬眼看殷離,面露不忿,那個病秧子竟敢作踐他們殿下,這回一定要砍了他!
“都準備好了,就等您一聲令下。”
殷離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額角,嗯了一聲。
病秧子要殺,皇后那對母子也不能放過,他想了想,沖跪在身前的影衛勾勾手指。
阿七被那玉白的手指勾出了一耳根的紅暈,局促地湊近了些。
“去查查那個奚先生。”
阿七面露一絲遲疑,“可是那奚先生偽裝得很好,怕是查不出什麼有用的來。”
殷離眸光晦暗,幽幽道:“他自己當然是滴水不漏,但人都有弱點,去查他身邊的人,凡是走得近的一個都不要放過。”
阿七點頭應是,閃身消失了。
*
殷離傷好之后,蕭沐又收到了第二支箭。
箭簇上的字條寫著:老地方,亥時。
蕭沐眸光亮了一下,至夜里悄悄提了劍,在巡邏府兵的眼皮子底下一個飛身越上院墻,悄無聲息地出了府,直奔響水河邊。
蕭沐早就手癢了,在府里等了小半個月才等來陪練。
想著干脆這回下手輕點,不然這群刺客傷重了還得養傷,耽誤工夫。
水榭旁只站著一個人。
認出那道氣息,蕭沐目露興奮,直接噌地一聲拔劍而出。
劍尖直指那黑衣人,他的步法猶如凌波微步,幾乎產生縹緲的重影,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近前。
那黑衣人卻是一躍而起后退數步,避開了他的劍鋒,隨后另兩道人影從天而降,一前一后地圍著蕭沐形成犄角之勢,為首的黑衣人則一躍撤到了水榭內,看樣子不打算參與進來。
兩名黑衣人同時發起攻擊,蕭沐眉梢微挑,從容不迫地應對,“你們果然采納了我的意見,能屈能伸,不錯。”
他一劍掀翻一人,黑衣人剛剛倒地,很快便有新人補上,絲毫不給蕭沐喘息之機。
蕭沐游刃有余,視線越過紛擾的劍光對水榭中那人道:“看起來你想壓軸?”
為首者不答話,抱劍勾起一腿斜靠在立柱上,聲音沉沉的,“先對付了他們再與我說話。”
蕭沐目光起洋溢起了笑意,眼神突地變得犀利,一劍斬斷揮來的劍光。
對付他的兩人增加到了三人,形成三角陣型將他圍堵在中間。
這些人配合無間,明顯是準備過的,蕭沐點點頭,滿意地道:“有進步。”
可惜,這樣是贏不了他的。
話落,他一腳蹬地平底而起,在半空橫揮一斬,劍氣便如一陣強勁旋風呼地一聲席卷開來,三人同時被劍氣掀翻,震飛丈外。
斜靠在立柱旁的殷離一下子站直了,視線緊緊盯著不遠處的戰況。
蕭沐剛走近兩步,又是三名黑衣人從天而降擋在面前。
像是重重關卡擋在必經之路上,蕭沐有種為了能與目標交上手,過關斬將的感覺。
不過,他喜歡。
上輩子總是贏得太容易,總有種他還沒怎麼打就結束了的感覺。來到這個世界,受到這具軀殼的極大限制,他也終于能放開手腳了。
影衛在面前不斷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