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瑟瑟發抖,像是剛剛被用過刑,受不住地渾身癱軟在地。她額間涔涔冷汗,哆嗦著帶血的唇瓣,終于招供了:“是五……五行草。”
殷離愣了。
他本以為應該是砒霜之類的毒藥,五行草是個什麼東西?
這個侍女是皇后那邊的釘子,上回給蕭沐下毒沒能拉這侍女墊背,本想留著靜觀其變,沒想到皇后對他起了殺心,那就不怪他借此機會把這釘子撬了。
可五行草……聽著不大像是什麼毒藥。
還沒等他想明白,王妃便急急上前,嚇得臉色發白,直直盯著殷離的肚子看,“我的兒,那東西你喝了?你可別嚇唬為娘。”
殷離此時扭頭一看,發現王妃與蕭沐都來了。
蕭沐見王妃這語氣與神色,便知道這五行草大概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由也神色緊張起來,問殷離,“你沒事吧?”
看見二人的反應,殷離頓覺自己孤陋寡聞,看來是毒藥沒錯了,他搖頭,“沒喝。”
二人都是長松了口氣。
殷離直截了當地問:“皇后為何要殺我?”
依著他的了解,皇后應該是想看著他與蕭沐自相殘殺,而她坐收漁利。
最好他哪天一時沖動,在王府里就把蕭沐殺了,連累母妃與他一起承受蕭氏的怒火。
所以他才要指使鉉影衛策劃暗殺,這支暗衛組織的存在無人知曉,屆時蕭沐一死,根本查不到他頭上。
可他還沒殺蕭沐,皇后怎麼就急著動手對付他了?
為什麼?
侍女聞言面露驚恐,“你……你怎麼知道……”話音未落,她忽然瘋了一般連連搖頭,“不是,與皇后娘娘無關!都是我,是我自作主張,是我看你懷孕,我嫉妒,要落了你的孩子!”
殷離一口氣沒勻過來,嗆得連聲咳嗽,抬手擺了個停下的手勢,他以為自己幻聽了,沉著臉問:“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然而侍女只是著急撇清皇后的干系,急道:“是我聽說五行草能滑胎,是我上藥房偷偷買來的,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干的,與皇后娘娘無關!”
殷離愣在原地沒有反應。
倒是王妃先怒火中燒,咬牙切齒道:“皇后,好啊,又是皇后!”上回拔出的釘子就查出是皇后的人收買的,沒想到這陪嫁侍女也是皇后埋在阿離身邊的人,還差點要了她孫子的命!
“來人啊,拖下去杖斃!”
侍女被拖行下去時還在爭辯,聲音漸行漸遠。
而殷離還在愣怔。
他聽錯了吧?什麼滑胎,什麼懷孕,誰懷孕?
啊?!
見他那副神情,王妃心疼不已,拉著殷離的手安撫道:“離兒別怕,皇后那里為娘去對付,她別想再往咱們府里塞一個人,新賬舊賬,為娘跟她一起算!”
殷離仍是沒反應,王妃慌亂,推推殷離的肩膀,“離兒,你可別嚇唬娘,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蕭沐自知不會安撫人,一直沒插話,聽見王妃這句倒是接話了:“母親別慌,她喝了幾日安胎藥,應該穩得住。”
這句仿佛一道驚雷,落在原本已經被侍女的話驚得外焦里嫩的殷離頭上。
他如機械般扭過頭來,匪夷所思地問蕭沐:“你再說一遍,你給我喝的是什麼藥?”
第15章 (二合一)
蕭沐看著殷離震驚不已的表情,安撫地道:“安胎藥。”
他說時掃一眼四周,湊近了殷離耳邊壓低聲音道:“你別擔心,你的秘密我不會說出去的。
不管那個人是誰,你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孩子……也會是我的孩子。”
殷離的腦仁在嗡嗡的響,以為是胃藥的玩意他為了演戲喝了快七天,結果這病秧子竟然告訴他是安胎藥?
他的大腦幾乎快因為信息量太大而過載冒煙了。
他腦內轉了好幾個彎,才終于捋順了蕭沐這句話背后的邏輯。
這病秧子不知道出于什麼扯淡的原因以為他懷孕了,但他們之間沒有夫妻之實,所以這個“孩子”必然是別人的。
然而蕭沐出于愛他,不僅要為他保守這個見不得人的“秘密”,連一個生父不詳的孩子也愿意接納。
甚至為了不讓他擔心,故意隱瞞自己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的事實,哄騙他以胃藥的名義喝下了安胎藥。
這就是……真愛?
……個頭啊!
這是什麼絕世大冤種,還有人主動臆想出綠帽子往自己頭上戴的嗎?!
想明白過來的殷離把臉埋進掌心里,深長地,吸了一口氣。
然后他用一種腦仁被雷成了渣之后又過度使用而顯得異常疲憊的語氣道:“我沒有懷……”他說出這個詞的時候差點嘴瓢,“懷孕。”
蕭沐愣了愣,轉頭看向王妃。
王妃顯然也有些不信,笑道:“女子頭一遭,不知道自己懷上了很正常,沒關系,離兒,待會讓府醫來給你瞧瞧你就知道了。”
殷離強忍著砍人的沖動,把腕子懟到蕭沐面前,盡力壓平了聲音道:“世子不是會把脈嗎,你看看?”
上回進宮時蕭沐就把過他的脈,說實話以蕭沐連他是男是女都沒把出來的水平,他高度懷疑對方能不能分辨出什麼是喜脈。
不過他現在火氣上頭,管不了那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