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本來都要睡了,聽見這句又下意識將劍抱得更緊,一面心頭提防殷離跟他要劍,一面道:“哦,我想抱著老婆睡。”
殷離:……
你想抱老婆,抱不到,你就抱他的劍?
殷離不理解,這是什麼腦回路?
他忽地面色一滯,吐出一句:“隨你吧。”說完便轉身回了里屋。
蕭沐有點莫名,公主感覺好像有點生氣了?難不成還惦記著自己的劍嗎?
他垂首看了眼懷里的追光。
收回了劍氣,劍身都越發有光澤了。寶貝可不能還回去,只要公主沒開口跟他要劍,他就可以繼續裝傻。
他如此想著,用力點點頭,表情像個得到了心愛之物的孩子,又摟了摟劍身,沉沉睡了。
他睡得香甜,里屋內,殷離卻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然后躺平了盯著賬頂,百思不解。
這個蕭沐,天天抱著把劍杵在他臥房外頭,非要睡那又窄又硬的羅漢榻,又總說些花言巧語。到底什麼意思?
難不成是表演給他看,想打動他?
嘖,不得不說,段位真高。
他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里蕭沐抱劍睡在榻上,委屈巴巴的模樣揮之不去,他最后皺著眉坐起身,沖守夜的侍女道:“給世子多添張軟被,他身子骨弱……”
話說一半,他就噎住了。
心頭嗔罵自己:他管那個病秧子做什麼?著涼病死不正好嗎?
然而侍女點頭應是,已經抱著被褥出去了。
殷離愣怔半晌后,目光微微一凜,手握成拳。
這樣下去不行,真要著了那病秧子的道了。
……還是殺了吧。
此刻已是深夜,窗外掠過一道人影,殷離翻身而起,輕輕推開窗楞,翻身而出。
黑影單膝跪在廊下,“殿下,查到了。下毒那日被揪出的是皇后的人。”
殷離一愣,皇后的人怎麼可能幫他頂罪?
不對,那個人不是幫他頂罪,只是被蕭沐揪出來了。
“他露了什麼破綻?”
阿七垂著首,“沒有,那人只是個被收買的幫廚,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干。在牢里受不住刑,瘋了,說世子爺是天神下凡,一眼能看穿人心。”
“他供出了上線,王妃順藤摸瓜,把府里的釘子全拔了。”
殷離冷嗤一聲,天神下凡?可笑。
不過是那人心理素質太差,被蕭沐看出心虛罷了。
但是既然能一眼看穿人心,蕭沐絕非表現的那般純良。
果然在他面前的單純樣都是裝的吧?
想到這殷離目光微冷。
阿七頓了頓,微微抬頭看一眼殷離,“殿下,您身邊的那枚釘子要不要也……”說時做了個斬首的動作。
殷離語氣慵懶,“留著吧。”
他說時,漫不經心地整理著袖沿,眉眼微垂,在月華下,稱得眼尾那顆美人痣更加明艷動人。
阿七連忙垂首,心臟砰砰跳。
殷離轉身往回走,“身邊不能太干凈了,否則誰給皇后娘娘報信呢?”
直到殷離走遠,月下半跪著的那個人影亦轉眼消失無蹤。
*
日子平靜了沒幾日,蕭沐又鬧出動靜來,他在府中找不到上好的隕鐵,便發了懸賞令,重金求購。
畢竟這東西太過稀有,饒是勢大如蕭王府,都找不出一塊合適補劍的。
消息如插了翅,一夜之間,整座京城都知道蕭世子要找隕鐵。
于是蕭王府的門房很快就被送禮的帖子堆滿了。
蕭沐看著各大世家王公貴族送來的拜帖,不由愣了愣。
他只是想買而已,卻沒想到會有人上趕著送他,還不肯要錢。
饒是他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也知道一個最基本的道理:不要錢的人情最難還。
可為了老婆劍,他又有些猶豫,于是那些帖子一拖再拖,一個都沒有回應。
這一日清晨,蕭沐又在院子里練劍。
站在廊下看著院子的殷離微微皺起眉,自從宮里回來,這病秧子不是練劍就是在書房里不知搗鼓什麼,他成日都見不到對方幾面。
剛娶回來的心上人不該捧在手心里,成天守著嗎?
為什麼他莫名有種獨守空房的感覺?
剛出現這個想法,殷離就一愣。
旋即心道: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此時茗瑞笑嘻嘻地喊著“世子”跑來,在蕭沐跟前不知說了些什麼,似是有什麼大好事。
蕭沐目露疑惑:“詩會?”
“對啊,就是當朝大儒奚先生每年都會舉辦的,我早晨出門聽人說的,今年的詩會提前了,就在今日!”
蕭沐興趣缺缺,詩會有什麼可看的,都是些酸腐書生,還不如在家練劍。
他搖搖頭,“不去。”說時轉了個身,繼續揮舞劍招。
“可是。”茗瑞又轉到蕭沐跟前來,“聽說今年的彩頭是塊極其罕見的隕鐵,價值連城呢。”
聽見這句,蕭沐的動作一頓。
隕鐵!
不就是他正在找的東西嗎?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他的眼睛立刻放了光,問茗瑞道:“怎麼才能拿到彩頭?”
茗瑞搖頭,“我也沒去過詩會,不過世子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蕭沐立刻收了劍,說走就走,轉眼就披上外氅讓下人準備馬車去了。
蕭沐那副興沖沖的模樣看得殷離皺起了眉。
詩會?那個主辦者奚先生可是堅定的保皇黨。
在這些儒生眼里,維護皇室才是正統,最是看不上像蕭王爺這樣擁兵自重的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