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一陣風,說什麼把邪祟收走,故弄玄虛。”熙嬪亦嘀咕了一句,“我看他是抗了皇后娘娘的旨,正找補呢,等著吧,皇后娘娘定治他的罪,就算是蕭王府也不能抗旨不尊。”
然而微風很快便散去,蕭沐捧那朵睡蓮,眼里含著笑意,太好了,老婆的劍氣收回來了!
殷離見蕭沐專注地看著一朵蓮花發笑,不由皺了皺眉,正疑惑間,看見對方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望過來。
他聽見蕭沐道:“邪祟被我帶走了,從今往后,紫寰殿再沒有什麼災星。”
殷離怔怔看著眼前人,蕭沐的睫毛忽閃,連帶著他的心尖也跟著顫了顫。
他連忙移開視線,大意了。
沒想到這病秧子竟懂得這麼多花言巧語。
什麼帶走邪祟災星的,以為他會信嗎?
故弄玄虛罷了,他才不會上當。
剛這麼想著,卻聽見宮人的驚呼聲:“看吶,睡蓮謝了!”
殷離尋聲望去,果見池中的蓮花紛紛垂下花莖,迅速凋謝。
饒是他早已習慣了危急當前也不改面色,見此情形也不免目露震驚。
兩名妃子看著這池面成片凋零的蓮花也都驚呆了。
這蕭沐難道真會術法不成?
蕭沐扭頭看了看震驚不已的眾人,并未覺得自己干了什麼了不得的事,依然捧著那朵睡蓮,對殷離道:“回去吧?”
此行目的達成,他還想早點回府養劍呢。
殷離終于回神,點了點頭。
于是在眾人錯愕與震驚的目光中,二人的身影漸漸遠去。
良久,才有宮人訥訥問道:“世子爺何時會的術法?”
“聽說這可是號稱神仙轉世的國師也處理不了的邪祟。
”
有人似乎想到了某種可能,四下張望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低聲道:“世子竟然不懼五公主的命格,還能收走邪祟,該不會他才是神仙轉世吧?”
*
長慶殿內,云皇后聽了宮人的回報,面色鐵青,這個蕭沐……
先是退了她是侍女,眼下又當眾砍了她落下的鎖,違抗她的禁令,他到底什麼意思?
更休說還散布些紫寰殿再無災星的話來,將她打壓怡妃的努力都白費了,可惡!
她咬著牙關,冷聲:“蕭沐……豈有此理!”
回報宮人匍匐在地,感應到皇后的怒火,不敢再發一言。
一旁的隆景帝聞言,暗自揚起一抹淺笑,只字不提蕭沐抗旨,而是挑眉故作驚訝地哦了一聲,“蕭沐除了邪祟?”
宮人垂首稱是:“那一池的睡蓮都敗了。”
隆景帝面容愉悅地站起身來,“好啊,除了好。”他說時邁開步子,“紫寰殿冷清了許久了,去看看吧。”
云皇后一愣,看著皇帝走出殿門的背影,急急喚了一聲:“陛下!”
隆景帝腳步微頓,轉過身來,含笑道:“皇后不一塊去看看嗎?既然邪祟已除,咱們便都不用避諱了吧?”說完便轉身而去。
云皇后指尖繳緊了帕子,終于憤憤不平地跟上前去。
*
回府的馬車上。
殷離看著蕭沐一路小心翼翼捧著那朵睡蓮,疑惑問道:“為什麼還帶著它?”不詳之地帶出來的東西,旁人避之不及,這病秧子怎麼還當寶貝似地捧著?
蕭沐抬眼看他,露出一個笑,那笑容純真得像是得了珍寶的孩童,“因為它是寶貝啊。”
自從知道了殷離與他老婆劍的淵源后,蕭沐看對方更順眼許多。
以往他看無關的旁人,都像是看花看草沒有分別,唯獨對待劍時會兩眼放光,如今因著這點淵源,他看殷離的目光也變了,漆黑的眸子變得亮晶晶的,看得殷離心尖一動,面容都柔軟了幾分。
見殷離愣住,蕭沐歪頭想了想,露出恍然之色。
五公主跟劍一同出世,大概是從小就被當成災星,還挺可憐的,說不定以為自己跟這蓮花一樣都是不詳之物。
于是他安撫道:“那些所謂的不詳之物,其實是因為不俗,才不被世人理解,被污為不詳。”
“我不怕這些東西,你也不要相信那些胡言亂語。”
殷離聞言,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
這病秧子,是為了證明給他看才帶著這朵蓮花的嗎?
不怕所謂的不詳之物,便也不怕他這個災星。
感覺到自己心緒紛亂,他深吸口氣連忙移開視線,佯作鎮定地望向窗外。
不愧是蕭沐,這手欲擒故縱玩得真好。
但他不會輕易上當的,絕對不會!
第8章
是夜,蕭沐剛回府就抱著睡蓮去了書房,也不知搗鼓了些什麼,夜里書房窗子時有白光閃過,好一會才消停下來。
下人們好奇,可世子爺有令誰都不準進書房,于是只能將疑問壓在心底。
殷離等到后半夜,等得都困了,才看見蕭沐抱著劍回婚房,照舊睡在了外間羅漢榻上,連招呼都沒跟他打一個。
殷離不解,抱臂站在與外間相隔的門檻邊,想了想,故作關切地問:“世子為何睡覺也抱著劍?不會硌著麼?”他本想說我人就在這里,讓你進房里睡總行了吧?總睡羅漢榻不難受?
但他說不出口,他怕說出來,蕭沐真的敢就坡下驢上他的床。
光是想想他就渾身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