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沐一向黑邃不見底的眸子在陽光下竟折射出一點光芒,就這麼看過來,眼底干凈得如同清泉。
好像這個人原本就是這麼的干凈,與那個挑弄風云,詭變多端的蕭世子毫無關聯。
殷離先是微怔,隨后點點頭,很自然地一個翻身跨坐在了蕭沐身后。
蕭沐一愣,只覺身后一沉,然后手中的韁繩便被一雙骨節分明的長手不由分說地接了過去。
未等他開口,便見殷離一蹬馬腹,策馬跑了起來。
慣性令蕭沐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倒。
他下意識穩住身體,后背卻是不可抑制地與公主的前胸相觸。
好像有點硬。
蕭沐緩緩冒出一點疑問,女子的胸部該是這麼硬的嗎?
而且肩膀似乎也很寬,蕭沐不由自主地側臉,視線打量了一下自己與公主相觸的肩膀,震驚地發現公主的肩似乎比自己的寬。
又想起公主才二八年歲,就已經跟及冠的他一般高了。
都說巾幗不讓須眉,但公主的身量就算是在男子中也不遑多讓,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想到這里,劍癡有點受挫……
殷離雙臂若有若無地環著身前人的腰,微微瞇了瞇眼。
很軟,卻有韌勁。
聲名如惡鬼的蕭世子竟然有這樣一幅細腰?殷離不理解,但不妨礙他郁悶的心情莫名好了一點。
他目光望向皇宮方向,心道算了,這一次就算放過你。于是手中馬鞭一揮,加速策馬而去。
第5章
蕭沐與殷離一同入了長慶殿。
高座上坐著一個身著暗紅色常袍的中年男子,膚色玉白,容貌也是俊朗的,還帶著幾分不怒自威的尊貴之感,只是眼底略略泛著點青黑,隱約帶著點疲態。
身旁坐著一名氣場十足的女子,渾身珠光寶氣,貴氣非凡,與男子的疲態不同,女子倒是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
蕭沐心知這便是隆景帝與云皇后了。
新婚夫婦才欲行禮,便被皇帝抬手示意免禮。
隆景帝見了蕭沐,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便揚起一張笑臉,堪稱慈藹。又瞥了一眼殷離,見其安然無恙便安下心來,聲音柔和地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禮。”
云皇后搶話道:“聽聞新婚之時世子就轉醒了,而且兩日來身子都好了不少。看來國師說的果然不錯,沖喜真有奇效。”說時眼神意味深長地瞥一眼殷離,沖喜二字還著重強調了一下。
隆景帝微微蹙眉,看了一眼殷離后側目看向皇后,手握成拳,面色有些沉。
而殷離只是垂著首,眼底看不清情緒。
云皇后看不見殷離的反應,有些無趣,又招來侍從,奉上琳瑯滿目的奇珍異草,對蕭沐示好道:“本宮特意讓人收羅了些益氣補血的藥材和方子,只盼蕭世子和離兒能白頭到老,我這當母后的就安心了。”
殷離聽見這句,秀長的眉間微蹙,
云皇后自顧說著:“你們新婚幾日,相處如何?離兒是個驕縱性子,還望世子多擔待著些。”
驕縱嗎?蕭沐不覺得,畢竟人家是被搶來的,怎麼反抗都不為過,于是他坦誠地答:“公主很好。”
他的面容配上烏黑的眸子,眨一眨眼,竟然讓人看出十足的真誠。
皇后聞言微微色變,便聽他又話鋒一轉,道:“我今日來是有一事想請陛下恩準。”
他自稱“我”,令高階上的帝后二人臉色都微微地變了,連帶著身旁的御前太監都吃驚得瞪大了眼。
御前不稱“臣”,便是暴露不臣之心,是大不敬,蕭沐不知道,他這姿態比他想象中的原主還要囂張。
然而他上千年來的習慣早就根深蒂固,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殷離卻似乎毫不意外。
真是好一個蕭氏。
蕭沐沒有注意眾人異樣,繼續道:“家母聽信沖喜傳言才求娶公主,念在她救子心切,并非有意沖撞皇室,還望陛下恕罪。然我本無此意,雖婚事已成,但愿與公主殿下和離。”
話音剛落,宮女太監都深深埋下頭,生怕被窺見自己震驚的表情。
殷離扭頭看向蕭沐,眼神中是不可思議。
前頭要搶他沖喜,現在又要和離?
雖然聽說和離二字,他心下一閃而過的欣喜,可是轉念一想,又高興不起來了。
他都還沒說什麼呢,和離輪得到蕭沐提嗎?
他狹長的眸里燃起怒火,卻見蕭沐扭過頭來,向他投來一個信心滿滿的眼神,仿佛在說:我會把事辦成的。
提出和離,放公主自由,算作為搶劍的補償吧。
蕭沐如此想著,目光越發篤定。
殷離看著蕭沐的目光,一時竟不明白這家伙是真心還是假意,但他還是收斂了神色。
隆景帝心中屈辱,眸光中閃過一絲慍怒,被強娶了公主不說,還要被退婚?
蕭氏,豈有此理!
隆景帝沉著臉不發一言,卻是云皇后故作驚呼:“和離?”雖如此說,臉上卻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之后又沉下臉來,對殷離呵斥道:“離兒,可是你惹世子不快了?依本宮看,是怡妃沒有好好教養你,你難道不知嫁了人就是蕭家婦,要謹守三從四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