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一聲將蕭沐混沌中的神志喚回一點。
茗瑞,聽著很熟悉。
原主的記憶像是打開了開關,潮水般涌入靈臺。
蕭沐嘶了一聲揉揉太陽穴,半晌后面露一絲茫然。
茗瑞,似乎是他的貼身隨從。
他松開了手,低聲道:“抱歉。”
茗瑞聽見蕭沐竟然給他道歉,有些受寵若驚:“世子爺大病初愈,想是睡迷糊了。”他露出一臉笑:“您一醒來就問老婆,王妃求娶公主時您還昏迷著呢,竟然就知道沖喜的事了,真是未卜先知。”
茗瑞語速很快,滔滔不絕,蕭沐越聽越迷糊。
半晌,他才從大量信息里聽見幾個關鍵詞,緩緩開口:“沖喜?跟誰?”
“跟五公主呀。”茗瑞答得理所當然。
當朝公主給他沖喜?
蕭沐更懵了,他低下頭,此時才發現自己竟然身著一身紅彤彤的喜服。
“世子爺有力氣嗎?能走嗎?要不小的背您去?”
蕭沐疑惑:“去哪?”
“王妃派咱們來抬您去拜堂。”茗瑞見他面色蒼白,病容難掩,又一幅呆呆的模樣,怕是病了這麼久把人給病傻了,不由揪起了眉,難掩心疼地道:“本來王妃也不想讓您去的,可人家是公主,咱不好怠慢。”
看見地上擺著一個紅彤彤的擔架,蕭沐瞳孔放大,躺著去拜堂嗎?
正說話間,一名侍女追了過來,氣喘吁吁地還在門外就喊著:“王妃有令,世子爺不用去了。”
侍女剛邁入門檻,便急急道:“宮里來的管事嬤嬤說了,圣上體恤咱們世子爺,讓他好生修養,繁文縟節一概免了。”
茗瑞不解:“可拜堂總不能免了吧?”
侍女喘勻了氣,才道:“宮里的嬤嬤選了只公雞代替世子爺跟公主拜堂呢。
”
接連的震驚令蕭沐烏黑的雙眼緩緩瞪大。
當朝公主跟公雞拜堂?
雖說他獲得了原主的記憶,知曉蕭王府手握北境三十萬鐵騎,權傾朝野,但也完全沒想到這一家子竟然霸道至此,連皇室都要做小伏低。
更重要的是,從原主的記憶中,他得知五公主乃是當朝第一美人,天下男人心中的白月光,如今竟成了他的沖喜世子妃。
此時的禮堂上,在眾賓客瞠目結舌的目光中,一只紅彤彤的公雞被嬤嬤抱在懷里,脖頸上栓著紅綢的一端,另一端連著新娘。
當朝公主正腳步虛浮地被左右兩名宮人攙扶著,在司儀喊拜的呼聲中,被按著俯首。
沒人注意到公主的竭力掙扎,只因其稍有動作,便立即被身側的兩名宮人按住了。
艷紅的蓋頭在動作間被微風掀起一角,露出半張玉面,隨著紅色的一角緩緩落下,飽含怒火的眸光一閃而逝。
隨后在司儀的唱和聲中,樂聲再起,新娘被簇擁著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婚房內,身著宮內服飾的人們魚貫而入。
人影憧憧在蕭沐眼前閃過,宮人們給婚房又添了許多物件,還抬進來好幾口碩大的嫁妝箱子,最后才見公主被人攙扶至床邊坐下。
嬤嬤遞過喜秤,笑瞇瞇地對蕭沐道:“世子爺,該揭蓋頭了。”
蕭沐十分聽話地接過喜秤,在嬤嬤的指引下,挑起蓋頭一角。
艷紅薄紗褪去,露出一張驚世絕艷的容顏。
在燭火的映襯下,那稠麗面容仿佛被鍍上了一層淺金,特別是點綴在眼尾的一顆美人痣,更是勾魂攝魄。
場面瞬間寂靜了片刻。
眾人皆知五公主有當朝第一美人之稱,在場卻鮮有人真正見過,如今一見,未曾想竟是這般傾國傾城,饒是在場的侍女們見了,也不免心頭悸動。更是因此而對被迫沖喜的公主多了幾分憐惜之情。
蕭沐環顧四周,見眾人都安靜著不說話,有些茫然地問:“接下來該做什麼?”
嬤嬤從呆愣中晃過神來,見蕭沐仰著一張白白凈凈的乖巧臉蛋,黑漆漆的眼睛望過來,可人得緊,便不由捂嘴嬉笑了一下,聲音都不覺軟了幾分,“接下來啊,就不是我等老奴能插手的啦。”
她說時,按著公主的肩頭叮囑了幾句伺候世子爺的話,公主的身體很明顯的僵了一下,隨后眾人向新人道賀,便退了出去。
然后蕭沐眼前的畫面就仿佛被快進了一般,只見人們匆匆忙忙地退去。恍惚間他聽見茗瑞留下一句:“世子爺,我守在門外,您有事喊我。”
未久,房內只剩下兩道身著喜服的身影。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前前后后不到一刻鐘的功夫,蕭沐的意識就從渡劫的山巔跌落到了這王府的喜房里,堪稱混亂。
他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睛明穴,整理好了混沌的思緒,才硬著頭皮接受現實,隨后看向坐在對面的公主。
不知為何,眼前人給他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
隱約透著點靈氣。
氣息有點像……老婆。
光是這麼一想,懵懵懂懂的大腦便忽地清明起來,張了張口:“你……”
可剛開口,便見那公主騰地一下起身,像是觸電般地接連后退數步。
忽然,咔噠一聲,公主的后腰碰上嫁妝箱子,箱扣被撞開了。
敞開的箱子里,堆滿的綾羅寶器上方赫然放著一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