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年有些哭笑不得,“他們說我父親是誰?”
“于祝生!”
余年對這個名字不熟,轉過頭問謝游,“于祝生是誰?”
謝游回答簡潔,“輝煌集團的董事長,五十八歲,一共四個子女。一個月前,突然病倒入院,四個子女連同一個私生女正在爭家產。”
那邊的施柔也聽見了余年和謝游的對話,很快反應過來,“所以,年年,你父親不是于祝生對吧?”
余年笑道,“真的不是,我都不認識他。”
“啊,嚇死了嚇死了,”施柔一邊慶幸,又覺得丟臉,怏怏地,“我開始半點不信的,但看完網上扒身世的帖子,都說得頭頭是道,越看越真實,快被嚇死了!不說了不說了,我掛電話了,年年你就當沒接到過這個電話!”
“等等,”余年叫住施柔,好奇道,“網上是怎麼說的,連柔柔姐你都信了?”
“先是羅列證據,說于祝生年輕時在寧城工作過兩年,正好和年年你年齡對的上。這個于祝生是五國混血,長相英俊,八成是長得好看的人總有那麼一兩處相似,就有人分析說你們臉型像。還有些亂七八糟的我記不清了,反正就是說得很有道理,特別具有迷惑性!”
施柔臉掛不住,“我一大清早醒過來,腦子睡得有些懵,看完整理出來的資料,著急得厲害,也沒多想,就先給你打電話了,啊真的丟臉死了,要是被孟哥知道,指不定會被怎麼嘲笑呢。”
“嗯,放心,我不會告訴孟哥的。”余年想了想,“不過,麻煩柔柔姐跟孟哥說一聲,壓一壓這個話題的熱度。”
施柔沒多問,連忙道,“好的!”
回到住的地方,余年先小心謹慎地將裝著竹簡的黑色密碼箱放好,又把寫著一串凌亂音符的紙拿出來,盯著兩件東西看了一會兒,忍不住轉身伸手環著謝游的脖子,彎著眼睛笑道,“真的很開心!”
謝游輕輕拍了兩下余年的后腰,眼里也浮起了一層笑,就著姿勢,直接把人抱了起來。
被謝游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余年雙腿自覺地圈住對方的腰,一邊笑著說“要掉下來了”,一邊任對方把自己抱著坐到了沙發上。
靠在謝游懷里,余年低頭,擺弄著謝游的手指,按著順序,一件一件地數下來,“《江山連雨圖》,山水紋魚尾瓶,云浮松鶴瓶,幽鳥鳴枝玉樽,《醉馬游春圖》,《不寐帖》,《祈天德稿》,昌方尊,《國書》竹簡,九件,一件不差。”
握著謝游的手指,沉默了幾秒,余年抬起眼睫,他自己也理不清楚的情緒在心里彌漫開。隔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謝游,我都找回來了。”
說著,又連著眨了幾次眼,試圖把涌上來的酸澀感壓下去。
謝游抱著人,湊近了輕輕吻了吻余年的眼皮,溫柔道,“嗯,我們年年很厲害,也很不容易。”他又笨拙地哄道,“乖啊。”
余年原本強撐著情緒,聽到謝游最后這句,卻忍不住把臉埋到了謝游的頸側,輕輕蹭了蹭,悶悶地說道,“我都找回來了,那份名錄上的東西一件不差,可是……外公和外婆都看不到了。”
他手攥著謝游風衣的衣料,心里忽然就涌起了一種失落和莫名的悲愴——人的生命和這些所謂的死物比起來,不過是千年之一瞬。
他又想起,外公坐在書房里,正將一幅卷軸徐徐展開,看著上面的墨跡,緩聲說道,“年年啊,你看,幾百年后,這幅字依然如初,鐵畫銀鉤,氣魄雄渾。我,你,無數人,卻都已經是白骨一具。這麼想,是不是很難過?”
那時他只比書案高不了多少,聽得不是太明白,但心里也有些難過,于是點了點頭。
外公摸了摸他的頭,溫和道,“可是轉念一想,這些東西,不管是瓷器青銅,還是文字書畫,都是由我們人所創造的,是不是又很驕傲?”
他扒著桌沿,又認真點頭,“是。”
“所以我們費盡心思去保護的、去保留的,就是我們的文明、傳承和歷史。吾生雖不過百年,吾族卻留存千古。與亙古的天地日月相比,人實在太過渺小,人命也太過脆弱和短暫,但文明的火種不熄,生命的延續不滅,‘我’便永存。”
“外公,我聽不懂。”
“我們年年還小,不懂沒關系,以后慢慢就會懂了。”
余年靠在謝游懷里,看著桌面上安穩放著的密碼箱,忽然就覺得,自己又更明白了一點。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塊小甜糕
忍不住又打開箱子看了一次里面的東西, 余年才心滿意足地將密碼箱重新放好。哼著歌去到廚房,把買好的牛排拿出來, 想起什麼, 又撥通了孟遠的視頻。
孟遠一看余年的狀態和神情, 就笑道,“很順利?”
余年眼睛都彎成了新月, 點頭,“嗯, 很順利,竹簡已經買回來了!”
“恭喜恭喜!你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了。”孟遠也跟著開心起來,又問,“說吧, 找你孟哥我什麼事兒?”
將新鮮的西蘭花和小番茄洗干凈, 余年一邊答道,“我準備再寫一首歌放進專輯里。”
“挺好的啊,專輯的事兒都隨你喜歡, 公司不會做強制要求。”孟遠說完,察覺出不對勁兒來,“不對, 你特意打視頻跟我說這事情,說明你看得很重, 或者是認為我會看得很重,所以,這首歌是有什麼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