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芝面無表情帶來的藥瓶放在地上,他自從拜師云辛樹時,便在處處下意識學他,所以此刻臉上的表情極其冰冷,他完全不在乎這個心機深沉的弟弟,雖然他也不是什麼好人。
若不是兩人的性命連接在一起,他早不知道殺掉他幾百次幾千次了。
“是你......是你對不對!”許靈這些天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反復思考想著他敢保證自己的所作無任何破綻,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許芝做的。
留影石現場的事件記錄,還可以是真實記憶的記錄,而能獲取他記憶的人只有修為比他高的同氣連枝的哥哥許芝。
許芝并沒有否認,眼底閃爍了一瞬,語氣含著霜一般:“好好養病吧。”
“許芝!你就不怕我弄死自己順便弄死你!”許靈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沖到許芝面前,一把抓住了正半蹲在地上的許芝。
許芝衣領被他帶著血污的手攥緊了,對上他充血涔著毒的眼睛,依舊淡漠的眼神,并沒有將他威脅放在眼里:“許靈,你敢死嗎?”
許芝看著那張和他有七八分相似的臉,粗粗喘著氣的同時,出現幾分愕然,在對上許芝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許靈只覺得自己的一切都被他看透。
事實也確實如此,許芝只要想,就能知道他的所有想法。
“你不會死的,你在這靈力枯竭的地方,你得靠我才能修煉,否則以你的資質,等三百年之后,應該只剩下白骨了吧。”許芝靈力浮動,將他手上彈開,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那個狼狽的男人。
“哥......你不能這麼對我,哥!”許靈眼底閃爍著可憐的光芒,那原本狠毒的眸光,在發現不管用時,馬上換了一副嘴臉。
“我們一起長大,在無妄之境待在一起這麼久,你就要因為一個男人和我反目嗎?我知道錯了,我會和北辰真尊說清楚,救他之人是你,你幫幫我,求你了,哥哥。”許靈伸手想抓住他的衣角,被許芝躲開了。
許芝只是垂眼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是一個金丹期修士,我沒能力救你,你好好修煉,也許我們還能再見面,至于你說的當初的救命之恩,我不要了。我原本就沒想他報答我的。”
隨許靈再怎麼嚎叫,他都沒有再回頭。
他們植物修成人的,就算是一根莖生長的并蒂蓮,也不會有什麼為他人著想的情感的,妖精的感情比人修的淺淡很多,除非是遇見真的喜歡的人,那便是掏心掏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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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辛樹自然是知道許芝出門的,彼時他正在看著手上書本中修真界的話本子,說的是人修和狐妖的故事,都說人妖殊途,若是普通人當然殊途,若是修士,則沒有這個危險了。
他此刻看的便是一只百年狐妖,喜歡上了一個富商的小兒子,最后幫助他踏入仙途的故事,雖然那小兒子確實變成了修士,但是沒有天分。
止步于練氣圓滿,只有兩百年的壽命,后人修死了之后,已經金丹的狐貍精,也捏碎了自己的內丹,陪著他一起去死了。
云辛樹雖然在面無表情的看著,可是內心因為這個故事微微有些不適,他是不懂為何會有殉情這一說的,他不懂那種他們說的生死相隨,但是他又必須懂,否則情劫難渡,他只能永遠困在這個修為。
他從小打到大從未遇見這麼大的困難,他一直想做什麼都是心想事成的,但是他突破化神已經將近七百年了,還是毫無進展。
他摸到了那個屏障,但是卻找不到方法突破,他將所有都做到了極致,那便只可能是師尊說的心境不到了。
“師尊。”回來的許芝又站在星爻殿門口,對著里面扯著僵硬的嘴角笑了笑,他原本應該回到自己府邸才是,因為他身上的傷早就好了。
可是他還是想回來碰碰運氣。
許芝的想法和野心其實都寫在臉上,云辛樹知道他應該是想要討好自己的,但是他能將全天下想討好他的修士都拒之門外,卻不能將他趕出去。
他厭煩了空虛又漫無目的日子,整日都像是在消磨光陰,這種看不到頭的日子,他不想繼續下去了。
他收起了結界,讓許芝進來了。
許芝很乖,直接朝著后院的靈池跳了進去,云辛樹出現在岸邊,便看見那荷葉似有風拂過般搖曳起來,但是他并沒有感覺到風。
“許芝。”云辛樹輕喚一聲,輕飄飄的又清冷。
許芝很快出現在岸邊,仰著臉看著他,雙眼閃爍著興奮的光,臉上表情卻端得有些冷靜。
“你可知道,你是本尊的情劫。”云辛樹并不做隱瞞,他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許芝微微愣住,眨了眨眼,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呆呆地說道:“啊?我是情劫?那那......我該怎麼辦。”
“你見過人間情愛嗎?”云辛樹臨風而立,表情漠然,說不出來的仙姿玉貌。
“我我......不知道。”其實他是知道的。
他是見過人間萬變的才幻化成的蓮花妖,是了解一些情愛的,就像他知道他是愛慕師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