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玄日常被吵的腦仁子疼,他抬了抬手,李二千的哭聲戛然而止了,收放自如的哭聲令人嘆為觀止。
“大哥,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水果啊......”李二千的關懷備至,雙目殷勤。
顧玄沉沉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淡淡的,還微微皺著眉,他原本想說什麼,看見他背后推門進來的人之后,便止住了話頭。
李二千隨著他的沉默,往后看去,然后看見溫文爾雅的李政嶼,他登時喜上眉頭,眼底的火熱堪比看見了人民幣。
“大哥大你來啦。”
這稱呼讓李政嶼登時一怔,覺得這李二千真的是一個活寶,他推了推眼鏡,道:“叫我李政嶼就可以了。”
“那不成,你是大哥的大哥,不就是大哥大......”
“李小二,我要吃二橋橋南的鹵煮,你去給我買過來......”見李二千還要繼續丟臉,顧玄出聲說道。
李二千轉頭看著顧玄,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大哥,病了還是吃清淡一點吧,鹵煮......不合適吧。”
他說完還將視線對上李政嶼的,試圖從他眼底找到認同,但是只看見了溫和的笑意,似寵溺一般。
顧玄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李二千。
李二千頓時不敢說話了,而是麻溜地出去了,二橋距離這個醫院差不多有二十分鐘的車程,但是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到底要花多少時間成了未知數了。
李二千走了之后,房間登時陷入了安靜中,就像是被人突然按了暫停鍵似的。
顧玄又直直看著他,好似要盯著他直到天荒地老一般,李政嶼也不是會退縮的類型,便和他對視了幾十秒,最終還是先開口說道:“小玄,你到底想干什麼?”
“我想干什麼,你這麼聰明不應該早就猜到了嗎?”顧玄扯起粉紅泛白的唇,黑黝黝的眼神透著志在必得的強勢。
李政嶼沉默了半晌,只覺得呼吸都沉了幾分,心也涼了一瞬:“這是不對的,顧玄。”
“那什麼是對的,和不喜歡的女人結婚,組成一個虛假的家庭就是你認為的對的?”顧玄聲音有些沙啞,他就是鐵打的身體,此刻也透出了幾分虛弱來了。
“李政嶼你別抱僥幸心理了,我就是gay,我不是因為氣你,所以才這麼說的。”顧玄擊碎他心中曾經的幻想,臉上帶著壞小孩的得意。
“......”李政嶼站在原地像是被無數從地獄伸出的手抓住了腳踝,他深深看著顧玄,這話就像是父母突然聽見孩子出柜的想法一模一樣。
“所以你不給我,我就去找別的男人,也許一不小心就染上艾滋,正好早去見我爸媽,你也好正式繼承了顧氏不是?”顧玄話說得越來越刻薄,看著李政嶼逐漸變得難看的臉,便覺得身上都沒那麼疼了。
“顧玄,你不覺得你很無理嗎?這是第幾次了,你拿你的安全和生命來威脅我?”李政嶼輕輕呼出一口氣,語氣克制又無奈。
顧玄被他說得一愣,反應過來的他瞬間有一種被人脫光褲子看光的惱怒,他暗自捏拳,表情猙獰,他胸腔起伏動蕩起來。
原本得意了幾秒的表情,瞬間變得黑沉冰冷起來。
他最生氣的是他無法反駁李政嶼。
好像能讓他妥協真的只有自己的健康和生命。
但是顧玄很快就平靜下來了,因為他想到之前在看見的“未來”里,他就是被他幾句話拒絕之后,便一氣之下不再理他,任由他和音素結婚,自己也為了和他賭氣,證明自己沒有那麼非他不可,所以和柴樂馳在一起了。
但是最后的結果是李政嶼黯然神傷、身死他鄉......
顧玄完全冷靜下來,甚至有隱隱的心驚,他心臟緊緊一縮。他再一次看向李政嶼的時候,臉上帶上了莫名其妙的笑意,他輕聲道:“是啊,我就是不講理,那你別管我啊,又想當我爸當我媽的管著我,又不給我好處,憑什麼啊。”
李政嶼也很想問憑什麼。
也許就是憑顧玄是顧叔叔和顧阿姨的親生兒子,也許就是憑借他對他的關心,也許就憑他對他沒辦法說不行吧。
李政嶼抿唇笑了一下,雙手交叉靠在椅子上,神情逐漸變得溫和:“顧玄,我是一個男人。”
“你是不是不懂gay是什麼意思啊,就是男人搞男人。”顧玄明明臉色慘白,整個人看起來那麼虛弱難受,但是那張嘴邦邦硬,感覺能頂天立地。
“那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是我搞你呢?”李政嶼唇角掛著沒什麼溫度的笑,眼瞳深沉。
“......”顧玄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李政嶼話的意思,明白之后,直接脫口而出一句話:“你配嗎?”
氣氛瞬間冷了幾個度,安靜得落針可聽,顧玄臉上的表情出現一瞬間的怔愣,然后抿唇不說話了。
也許是聽多了顧玄說這種話,李政嶼只是很淡定地問他:“那你上我,怎麼不說我不配,臟了你的床呢。”
這話顧玄沒接,他也許小時候對于李政嶼說出的惡言惡語是發自內心的,因為嫉妒他,因為恨父母愛他勝過自己。
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不再只是一葉障目,隨著內心逐漸成熟,對于李政嶼的嫉妒和討厭是在減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