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他, 只因為那個男人的幻境之中竟然出現了沈嶺竹。
而很快, 他們還看見了千河。
沈嶺竹看著光屏上播放的一幕,很快便想起了這是什麼時候。
是第一批偽裝成旅客進入旅店的玩家。
那個時候的沈嶺竹還沒經歷過任何詭異的事情, 也沒有對看上去就是普通游客的七個人有什麼防備。
不過在沈嶺竹的記憶當中, 并沒有這個男人,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中年男子。
但是嚴格的來說, 是這個寸頭男人取代了老實巴交的中年男子。
“這是哪個副本?”
“看這個背景,應該是雪夜旅店吧?”
“哦草,這個副本我記得, 當時很多玩家都在這栽跟頭了。”
“雪夜旅店啊, 那夠這個人喝一壺了。”
看臺上玩家的話很清晰的傳來,它們說話從來不壓低聲音,整個場地喧鬧沸騰,也讓沈嶺竹很輕易就能聽到有用的信息。
所以當時在海豚頂球訓練的時候,其他人的幻境, 應該就是扮演玩家進入游戲開服之前的篩選副本當中?
沈嶺竹這樣猜測著, 就看見懷里原本乖順趴著的貓崽, 從自己腿上站了起來。
小貓踩奶一般踩了踩腳下硬邦邦的大腿, 聚精會神的看著光屏上的情景。
沈嶺竹看得好笑, 將小貓抱起來一點讓它看得視線更好。
他一只手臂拖著小貓崽, 一只手捏住貓貓的前爪爪,帶著那只爪爪指著那個寸頭男人,
“寶寶, 我們當時沒有看見過這個男人對吧?”
小貓崽軟軟的喵了一聲, 嚴肅著一張貓臉點頭,正襟危坐的樣子,看得沈嶺竹又覺得好笑又覺得可愛。
于是認真觀影的小貓崽遇到了觀影極其不認真還喜歡搗亂的觀眾。
沈嶺竹時不時的就捏起它的爪子去指人,好像自己的手指不了一樣,不僅如此,他還要在一旁帶著小貓崽回憶細枝末節,
“當時第一個死的是這個人嗎?”
毛絨絨的白爪爪被帶著指了指七個人當中的女人。
“還是這個?好像記錯了,是這個才對?”
摸起來手感上佳的貓爪子又被迫指了指另外兩個人。
“嗯…是哪一個來著?”沈嶺竹的語氣聽上去困惑,他捏著毛爪爪,就用貓爪子撓著下巴。
動作語氣,都像極了一個努力回憶的人。
如果忽略他用毛爪爪撓著并不困惑的貓貓的毛下巴的話。
脾氣再好的貓貓崽此刻都有點煩了,它惱怒的一爪子拍在沈嶺竹手上,聲歷色荏的叫道:“喵!”
說完,貓崽便嚴肅著一張貓貓臉,認真的看著光屏。
本來它就覺得沈嶺竹似乎有些不一樣了,此刻難得有過去的影像和現在做對比,它自然是看得格外認真。
與它一樣,看得極其專注的還有看臺上的魚人。
或者說沈圖南。
沈圖南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光屏里面的男人,看著看著一串晶瑩的淚就從眼角滑落。
身邊的兜帽魚人頓時急了:“喂喂喂,你別哭啊,要是把氣味哭出來了就糟了。”
他語氣急切,沈圖南卻理都不理,眼中只牢牢的盯著光屏中在給客人準備房間的沈嶺竹。
她也明白,這種情況下不能哭出來,她死死的咬著唇,試圖用疼痛壓下自己眼眶當中的酸澀。
可淚還是在眨眼之中落下。
這是她生死未卜的哥哥,是她不敢去想卻心知他可能已經不存活于世的……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兜帽魚人看著她哭,明明此刻她帶著魚頭,臉上難看怪異,可看著那雙向來冷漠的眸子充盈著水汽,其中的脆弱惹得兜帽魚人心頭一跳。
但此刻最重要的,還是要沈圖南別哭了。
兜帽魚人干脆胡亂摸上沈圖南的眼睛,來來回回的搓,“好了好了別哭了,實在不行你咬我…嘶…”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你真咬啊。”
沈圖南不光真咬,還差點將口中的手咬出血來。
屬于另一個人的手堵住了她的嗚咽,沈圖南試圖讓自己的心被憤怒和厭惡充斥。
而身旁的人,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對象。
她是真的討厭他。
光屏上,男人已經成功入住了,他看向鏡子中的眼神有他自己也沒察覺到的茫然。
那是他求生的本能在警告他,可惜男人并沒有察覺到這種警告。
第一個死人出現了,她死狀凄慘的倒在走廊的地板上。
脖子被割開了,血大量的涌出來,肚子破了一個大洞,腸子從中漏了出來,血嘩嘩的一大片。
沈圖南看到了面色鐵青的沈嶺竹,她笑了笑,跟身邊的兜帽魚人說道:
“我哥心里肯定惡心死了,他最討厭這種血腥的情況了。”
“可是他又不能叫年紀比他小的千河來清理,估計心里都在罵人了。”
沈圖南幽幽的嘆了口氣,“我哥心里,應該也在難過吧。”
“他真的很不喜歡看見生命死亡。”
也許是情緒壓抑在心中太久了,也許是游戲開服以后再也沒有能傾訴的人,沈圖南難得的像兜帽魚人說了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