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個子瘦小,動作卻極其靈活,兩三下已經成功的翻越了欄桿,在草坪上飛速的跑著。
他的身影在眾人眼中快速變小,那邊的豬小寶仍然沒有發現,手里拿著那根串著尸體的欄桿,在原地等待著什麼。
眾人又跑了一圈,此時那個男人的身影已經快要接近前方的樹林了,隊伍里不少人開始蠢蠢欲動。
沈嶺竹偏頭看了一眼,豬小寶慢悠悠的,徒手拔起了一根鐵欄桿。
下一秒,一只漆黑的鐵欄桿如離弦的箭一般飛馳而出,而朝著樹林奔跑的男人,眼中已經露出了幾絲求生的希望,臉上也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揚。
漆黑的鐵欄桿沒入胸膛,男人的笑僵在臉上,身子慢慢倒了下去,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方的樹林。
沈嶺竹他們離得太遠,什麼聲音都聽不見,就像一場啞劇在他們眼前上演。
他們能看見綠色的草坪被血澆濕,自己心頭蠢蠢欲動的逃跑火苗也被鮮血澆熄。
明明是背對著的,怎麼能發現的,還能在轉身的一瞬間,那麼準確的將鐵欄桿插|入男人的胸膛。
以及瞬間消失又出現,這真的是正常世界里能出現的嗎?
豬小寶在眾人面前消失,僅僅一秒,就出現在男人身旁,挑死豬一般慢悠悠的挑著男人往回走。
待它走回農場,那邊離去的牛也走了回來。
牛抱著無數紅磚,肩膀上還扛著一大捆柴火,友好的將東西遞給了豬小寶。
在眾人跑步的時候,豬小寶就用水泥和紅磚開始砌著什麼東西。
它的蹄子不是很方便,等眾人被它趕進豬圈吃午飯的時候,那堆紅磚還沒砌完。
豬圈里時不時傳來痛哭聲和抽噎的聲音,沈嶺竹所在的豬圈,一個男人瘋狂的撓著自己的頭,神情癲狂,隱隱有精神搖搖欲墜的感覺。
他突然抬起頭來,一夜沒睡的雙眼赤紅,滿是血絲,男人大步流星的走到水龍頭面前,在水泥地上寫下幾個大字:“我們真的是NPC嗎?”
他字寫得很大,手指在地上大力的劃過,力氣極大,像是壓抑著自己瀕臨崩潰的情緒。
NPC三個字母大大的寫出來,赤|裸裸的展現在眾人面前,哪怕不圍過去,也能看清楚他寫的是什麼。
眾人沉默,短短的一個早上,見證了四個人的死亡,更看見了,與他們境遇相同的另一群人。
人群的情緒低迷,快要崩潰的不止男人一個。
沒有人回答,男人卻沒有停下自己寫字的手。
“那頭豬,那頭他媽的會說人話的豬,真的是正常世界能出現的嗎?”
“那頭惡心得跟煞筆一樣的豬,那種瞬間移動的能力,真的是他媽的正常世界該他媽的有的嗎?”
“門上寫了什麼你們有人看見了吧,豬小寶的幸福農場,那個聲音說的什麼你們也知道吧,他媽的,玩家是農場主,我們是NPC,所以那頭豬是玩家?”
他每一筆都在發泄著自己的憤怒和害怕,人的手指在水泥地上大力的劃過,寫出的字到最后已經帶上了血色,如同紅墨水一樣刺眼的顯示在地上。
男人突然苦澀一笑,抖著手在地上寫下了最后的話,“所以我們真的不是真人是嗎?”
“以往的自由生活,只是我們所在的游戲沒有正式運行是嗎?”
他頹然的坐在地上,眼神顫抖著,一直以來自己堅信的都是假的,甚至自己也是假的,如今生命被可笑的捏在一頭豬手上,他的世界觀已經崩塌了。
沈嶺竹無意識的摸了摸裝著千河的衣袖,腳后跟抬起,剛準備動,黑框眼鏡男就用手指沾取了水,蹲在男人面前,低下頭開始寫字。
“就算我們真的是NPC那又怎麼樣呢?”
“我們有自我意識,我們走出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選擇,如果自己都否認自己,那還有什麼是真實的。”
“這就是我們的世界,如果有人闖入其中,叫囂著這是他媽的游戲,那也應該是我們的游戲,不是他們的。”
“我們要將我們的世界奪過來,讓他成為我們的游戲。”
“游戲總有走到終點的時候,如果一定要有贏家,為什麼不可能是我們。”
黑框眼鏡男突然笑了,抬手寫下一句話:“覺醒了自我意識的NPC打敗了玩家,多酷啊。”
男人的頭發被他撓得如同雞窩,看見眼鏡男寫的字非但沒有振作,反而憤怒的叫了一聲,猛地一把抓住眼鏡男的衣領,死死的頂著他看了幾秒。
然后在地上飛快的寫著,“那種瞬間能力,那種徒手將鐵欄桿扔出幾十米遠還能穿透人胸膛的力氣,更甚至,地球上詭異的煙灰,全世界都能看到的字幕,我們去奪?哪什麼奪?”
男人指著地上的字,揪著黑框男的衣領讓他看。
黑框眼鏡男抓住男人揪在他衣領的手,猛地一下抬手,用手肘打在了男人的下顎。
疼痛之下,男人松開了手。
“那什麼都不做,如同豬牛一樣被圈養嗎?”
“如果你想,你可以。”
寫完這兩句話,黑框眼鏡男站起來,沒有再管男人,也不在意所有人落在他身上的眼光,走到劃分給自己的石槽區域面前,將里面的食物捧起來倒進蹲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