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在沈嶺竹不贊同的目光下,千河沉默了。
沈嶺竹替他捋順頭發,白皙又骨節分明的手在黑發之間穿梭,這雙手溫柔的拂過千河,還來不及沉溺其中,手的主人就已經抽離。
“通往山下的路不通,電話也打不過去,這幾天小心些,離那些人遠一點。”沈嶺竹收回手揣進自己的衣兜里,溫聲勸誡道。
他穿著一身墨綠色戧駁領風衣,內里搭著深色馬甲,金絲框眼鏡柔和了他凌厲的眉眼,此時這樣對千河說話,就好似一個關愛弟弟的兄長。
沈嶺竹知道千河聰明細致,就算失憶了,也有自己的判斷力,千河肯定也發現了那些人的不對勁,所以他只簡單叮囑了一下,便去做自己的事情。
他拿著清潔工具,走到了二樓走廊上。
果然如他所想,登山男的尸體已經不見了,就像是之前死去的七個人一樣。
不知道尸體是怎麼消失的,沈嶺竹只想批評回收尸體的人工作做得不到位,尸體不見了,留下血跡做什麼。
如果那人是他的員工,至少要扣一個月獎金,想法豐滿,現實骨感,沈嶺竹手下只有一個員工,是他不忍苛責的小千河。
就連擦除血跡這種臟活,沈嶺竹也不舍得讓千河來做。
看著滿地的血跡,他難得的,嘆了口氣。
他開始由衷的后悔,當初裝修這家旅店的時候,為什麼要想著給旅店營造深山古樸的感覺,而將二樓給客人住的樓梯,走廊修成木質的。
為了居住環境舒適和方便,房間里面都是光滑的地板,只有走廊樓梯這些公用的地方,修得古香古色。
樓梯進二樓的入口,還掛得有紅燈籠。
這種裝修的木質結構,是老工藝,走廊樓梯的木板之間都是有縫隙的,這就意味著,掃地機器人它清理不干凈。
沈嶺竹有錢,旅店看上去不大,里面配備的電器一應俱全,就連洗碗都沒有請員工,而是用的多功能大型洗碗機。
身上的風衣被他脫下隨意的搭在走廊的欄桿上,深色的馬甲,筆挺的西裝褲,黑色的馬丁靴,本就身高不俗的沈嶺竹穿著這一身更顯得肩寬腿長,比例線條無一不是一絕。
像是禁欲系,可他偏偏溫和常笑,讓人忍不住想拉他一起沉淪,不許他對其他人露出一丁點兒微笑。
站在遠處看他的千河,滿腔都是這種想法。
看著地上的滲進木頭里的大灘血跡,沈嶺竹頗為苦惱的蹲下了身。
白色的內搭襯衫衣袖被擼起,露出線條漂亮流暢的手臂,肉|色的肌膚下青筋微露,他蹲在地上,單膝點地,西裝褲的線條繃緊,沈嶺竹的唇緊抿著,拿著被水打濕的帕子擦拭著侵染在血跡的地板。
千河默默紅了臉,悄悄拿出手機拍下了這一幕。
沈嶺竹絲毫不知道自己被偷拍了,他還在想登山男的死。
他隱隱知道,這些人的特殊,幾天時間內,他就看見了八個人接連死亡,心里卻沒有多少害怕,只是有些擔憂。
他去看過后院的鏟雪車,車子出了問題,開不走,這山算不得高,但是按著線路也要走上四、五個小時才能下山。
現在大雪茫茫,一點路也看不見,樹都光禿禿的,幾乎一個樣子,一點標志性的建筑也無,如果在這山里走失了,遠比在旅店危險。
如果不是每日鏟雪,這旅店的門怕是都被雪堵上了。
所以那七個人,是怎麼在這沒有任何參照物情況下,精神飽滿的找到旅店的。
沈嶺竹心中懷疑,卻不能問,因為那些人,不是手無寸鐵的普通人。
一邊想著,一邊勤勤懇懇的擦著木質地板,縫隙里面的血跡難以擦到,只能一點一點的用帕子的邊角去擦拭。
血跡擦了一次,水桶里的水已經變成了紅色,沈嶺竹無法,只能再去換一桶水來。
又沖洗了兩三次,血跡才差不多算沖干凈了,只是被血浸染過的那一塊木質的地板看上去隱隱有些呈現褐色。
“轟——”的一聲巨大的水聲,沈嶺竹手上一只手提著水桶,一只手拿著抹布,心里咯噔一下。
他甚至沒有放下水桶和抹布,提著就去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這麼大的水聲,只有泡溫泉的房間才能發出。
溫泉房在旅店外面的右側,沈嶺竹提著桶一路走出旅店大門,轉彎到了一個小房子門口。
小房子分兩個入口,一男一女,沈嶺竹分不出聲音是哪里傳來的,只能先推開男士那邊的門。
推開門,滿屋子的熱騰騰的水汽撲面而來,滴答滴答的水滴聲響在整個房間,那水滴竟然是從房梁,從滿墻的墻壁上滴落下來的。
那個拍過沈嶺竹肩膀的瘦矮男人蹲在水池當中,他滿臉驚恐,死死盯著水池,絲毫沒有注意到沈嶺竹的到來。
沈嶺竹松了一口氣,他差點以為自己剛擦干凈地板,又要換一個地方搞衛生了。
這可是溫泉池,如果血混在里面,比清洗地板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