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疏微微閉上了眼,靠在了椅背上,放下了手機不再徒勞地嘗試。
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沒有人能毫無條件的無畏,那些不懼傷害的勇氣都是源自于愛罷了,所以甘心把自己的心捧給另一個人,隨意踐踏。
沈雋意也是個很驕傲的人,他捧了這麼久的心,估計也知道痛了。
心里有股憋悶的沉痛,又有種不知道從哪兒升起來的心浮氣躁,讓他有些想打架,想去訴諸暴力發泄。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發情期徹底爆發、傅正青的出現、霍城的制藥廠以及沈雋意的暫時標記。
如果不是沈雋意霸道而強勢的抓著他,他一定撐不到現在,可現在這個支撐他的力量忽然抽身而去了。
傅清疏愣了愣,被心里剎那間閃過的認知驚了半秒,什麼時候沈雋意成了他力量的支撐!
這一認知讓他心里蔓延出一股難以名狀的酸澀,還帶著微微的苦意,像極了實驗藥劑的腐蝕性,嗆的他鼻尖發酸,眼睛微痛。
傅清疏打開了一點窗戶,深吸了口氣,又關上了窗戶。
腦海里沈雋意的樣子驚鴻掠影似的跳來跳去,狂妄地將他壓在墻上譏諷,小心翼翼地哄他,明朗而真誠的追求,放肆又霸道的怒氣。
夜里十二點。
沈雋意的手機已經關機,他的手機也即將關機,紅色的標志透著一股隱隱的威脅,終于暗了下去。
他將手機扔在副駕上,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啟動車離開了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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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雋意被拘留了一周。
蔣祺忙著照顧妻子和兒子根本沒來看過他,只托人送過幾件衣服來給他換洗。
沈開云巴不得他被關到死,更不可能來看他。
沈雋意這一靜下來,才記起來今天要回平洲的事情,傅清疏還說要接他來著!
他好不容易說接自己一次,不管是不是要讓他滾蛋,但總歸是接他,這次自己失約還一周沒回應,估計完蛋了。
傅清疏肯定再也不理他了。
怎麼哄老婆呢。
沈雋意撐著下巴想,他要是知道自己被關這兒還要平白擔心,反正進來都進來了,約也失了,就別讓他擔心了。
他想著想著,又開始擔心,一般第一次發情期都很不穩定,傅清疏那次連續三天才算堪堪壓下去,這又過了不少天,不知道會不會出問題。
拘留期結束,沈雋意又被教育了一通才被放出來。
他用力呼吸了下,把胸腔用空氣沖的滿滿的再吐出去,連連沖刷了兩遍才覺得那股霉味兒消散了點,伸手攔了輛車。
沈雋意訂的酒店一周前就到期了,但因為一直沒回來也沒擅自把他的行李拿下來,就一直這麼放著,他上去洗了澡,下來退房。
他洗澡的時候給手機插上充電,出來的時候給傅清疏撥了電話過去認錯。
結果沒人接。
他笑了下,心想這次回去得花大功夫哄了,不知道給他揍一頓行不行,不行的話,兩頓?
想著想著,沈雋意又開始笑,迷得前臺退房的Beta小姑娘五迷三道的跟他搭話:“笑的這麼開心,想女朋友嗎?”
沈雋意一偏頭,笑意未減地說:“不,男朋友。”
小姑娘將零錢遞給他,因為聞不到信息素的氣味,只以為他口中的男朋友是那種意思,不由得笑的意味深長。
沈雋意收了錢,在門口打了車往醫院去,先去看看沈遙,然后再回平洲。
沈遙恢復的很好,臉色也紅潤了一些,正和蔣祺一起逗孩子玩兒,沈開云坐在一邊,溫暖的陽光從窗戶上照進來,金燦燦的。
兩代同堂,一家四口。
沈雋意站在門口,敲了下門,沈遙聽見聲音,抬頭看是他,忙道:“阿意,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沈雋意沒說自己被拘留的事情,走進來就著蔣祺的手,摸了摸小外甥的睡臉,笑了下和沈遙說:“我一會回平洲了。”
沈遙不知道他被拘留,蔣祺怕她擔心,只說他有事回去了。
“怎麼這麼急?”
沈雋意說:“嗯,有點事。”
沈遙抿了下唇,剖腹產的刀口還有些疼,不能太用力呼吸,有些艱難地說:“那咱們說會話,你總能空出時間的吧。”
蔣祺明白她的意思,說:“我出去打個電話。”
沈開云在兩人臉上看了一會,威脅的朝沈雋意多看了兩眼,也出去了。
沈遙艱難地想起身,被沈雋意按了下肩膀說:“你躺著吧,別亂動。”
“阿意。”沈遙看著他,伸出手去抓他的手,等握住了才說:“你這次回來,是不是就是為了挖媽媽的墳?”
沈雋意站在病床前,看著陽光有一點落在沈遙白皙的臉上,單純的仿佛未經世事。
“你說實話,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秘密,我回家那一年你離家出走就再也沒回來過,但是我們始終是姐弟,血脈相連的一家人,就不能告訴我嗎?”
沈遙紅著眼睛,聲音微微哽咽:“至少,至少讓我知道你和爸爸之間的恩怨。”
她雖然傻,但不至于連這個都看不出來,沈雋意離家的時候才九歲,又是在母親去世之后,唯一的矛盾就只有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