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玲瓏定定看了他一眼,忽然上前抱住了他,臉頰貼上溫暖胸膛,手還沒能攬上卻被蘇世譽及時握住了腕,力氣不重,卻讓人不得動作。她頓了一瞬,便退了回去,蘇世譽隨之松開了手,玲瓏低頭摩挲著自己的手腕,苦笑了聲:“是奴冒犯了,還請大人恕罪。”
“沒什麼,早點休息吧。”蘇世譽淡淡一笑,抬步離去,他走到門前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過頭來,“對了。”
玲瓏抬頭看向他。
“這身打扮很適合你。”
正對上他望來的這一眼滿是笑意,玲瓏無端心頭一動,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蘇世譽離開,好一會兒,她才回到妝臺前坐下,手探進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鋒芒銳利。玲瓏瞧著匕首,又愣怔著抬起臉,忽而看見銅鏡中自己帶著笑的,她抿著彎起的唇,復又摸了摸頭上發簪,半晌,忍不住輕笑出聲,將匕首擱在抽屜中。
還有些時間,不急于這一時,就容她等等,再等一等。
窗外驀然下起了雨,密密地打在屋檐下。
蘇世譽往外看去一眼,廊下燈火搖曳,映出夜色下的風吹雨落,他收回視線,繼續對蘇白吩咐道:“她是臨安人,查這條線索會更快,多派遣些人過去。”
雨聲漸漸大了起來,激起泥塵草木的氣息,在青石宮道上積出個個水洼,建章宮中燈火依稀。夜沉如墨,雷聲隆隆,驟然炸響,漆黑天幕中劈開了一道灼白亮光,白光下一座恢弘宮殿轟然倒塌,土崩瓦解。
雷鳴電閃,大雨滂沱。
有人撐傘站在暗處看著,見狀滿意地轉身離去,踩著宮人們尖叫聲一步步走遠,雨水順著傘沿滑落,滴在肩頭,在入冬時節中冰冷刺骨。
次日一早,為安穩朝局,李延貞強撐病體上了朝。
朝政上有楚明允和蘇世譽在,實則也沒什麼需要他再商議決斷的,李延貞簡單問詢了一番,便準備散朝了,不料工部尚書岳宇軒忽然出列,拱手道:
“啟稟陛下,微臣有要事上奏。”
“愛卿但講無妨。”
岳宇軒直起身,沉聲道:“昨夜突降大雨,導致建章宮中的玉堂殿突然倒塌,死傷了數十名宮人。”
李延貞點了點頭,嘆道:“可惜了,好生處理了吧。”
“這并非是臣所指的要事,還請陛下聽臣細說。”岳宇軒道,“昨夜雖是場急雨,但還不到能沖垮宮室的地步,而且偌大宮殿又怎麼會如此脆弱?臣心中疑惑,便仔細查探了一番,果然發現玉堂殿有明顯偷工減料的痕跡,必然是當初有人趁機貪污斂財,敷衍做事。另外陛下請想一想,既然建造時有問題,難道只會是這一處有問題嗎?”
不言而喻。眾臣低聲議論,連連點頭。
岳宇軒掃視一周,繼續道:“依臣所見,當年督建建章宮的于珂于大人嫌疑最重。于大人對于修建之事可謂是全權掌握,況且建章宮方一竣工,他立即就調任出京了,難免有畏罪出逃之嫌。”
李延貞還在思慮不定,這時御史嚴燁也站了出來,“臣也有事要奏。”
“愛卿請講。”
“臣斗膽,彈劾于大人貪贓納賄,結黨營私!先不論岳大人所提之事,單是臣手中也掌握了許多于大人的罪證,贓款數目驚人,最重要的是,”嚴燁頓了頓,“臣敢肯定于大人是在為他人大肆斂財,背后勢力盤根錯節,恐怕是要涉及眾多。
”
此言一出,幾名官吏不禁微微變色。楚明允神情自若,微微挑了眉梢。
而蘇世譽也不由多看了嚴燁一眼,覺得有些奇怪。諸位御史要彈劾官吏,自然可以直稟陛下,但事實上一切折子稟奏都要先交由蘇世譽審閱,已成為御史臺內心照不宣的規矩了,而嚴燁此人深諳奉承討好之道,怎麼會突然擅自稟報?
“臣認為嚴大人所言有理。”岳宇軒接上話,“于大人畢竟只是督建工事之官,職位并不算高,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支撐,恐怕是不敢如此大膽的。陛下,建章宮是為您所建,偷工減料敷衍了事,這無疑是將您的安危置于不顧,又有如此牽扯,不可不重視!”
“愛卿所言極是。”李延貞想了片刻,看向蘇世譽,“既然如此,就辛苦蘇愛卿盡快查明,嚴加處置吧。”
“臣領命。”
“師哥,已經有三個人被御史臺帶走審問了,恐怕不久就會查到你。”秦昭語氣有些凝重。
“哪里來的恐怕,這分明就是沖著我來的。”楚明允漫不經心道,“一個早已離京的小官算什麼,不過就是個挑事的引子,想扳倒我才是正題。”
秦昭有些焦急,“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楚明允勾起一絲冷淡笑意,忽然道:“譚敬那些火藥的事你查的怎麼樣了?”
秦昭不知他為何問起這個,卻也老實答道:“除了我們去的大倉庫,譚敬利用職務還有些別的儲藏地,那些火藥最后搜查出來轉交給了兵部,每克都登記在冊,沒有問題。”
“譚敬和岳宇軒,兩任工部尚書,他們職務交接之時,你怎麼知道沒有疏漏呢?兵部拿到的分量,又還不是他給的?”楚明允慢聲道,“當初譚敬之案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如今看來,譚敬他本身就是個拿來掩護的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