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你自稱斷袖接近我,不是因為喜歡,而是為了方便你正大光明的搜集我的情報。”
“那時你遣散府中美姬,也不是因為喜歡,而是為了順水推舟地處理各方送來的細作。而她們,大概都已經死了。”
他頓了頓,露出一個極深的笑,前所未有的情緒流露明顯,如一片雪地清冷里灼灼怒放的梅,與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的蘇世譽,唯有聲音仍舊溫和,“我所知道的,遠比這些要多。”
他對上楚明允寒潭封凍般的眸,輕輕笑了聲,然后抬手攬過他的脖頸,將兩人間僅存的距離徹底抹去。蘇世譽稍側頭,輕吻上他唇角,“不過這些,我并不在乎。”
楚明允愣住,撐起些身形不能置信地看著他,腦中竟成了空白,分不清是夢還真。
溫熱的手觸及他的臉,復又沿著輪廓而下,蘇世譽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上來。
唇舌溫軟,他猛地一顫,壓下身形捧住蘇世譽的臉,再可無抑制,不過剎那便轉守為攻,盡嘗齒間那點茶香,急切至熱烈,連蘇世譽都幾乎瞬息間喘不過氣。
楚明允暫且放他呼吸,又細細密密地吻在他額頭眉眼。素白的指自肩頭而下,鎖骨,肩胛,蝴蝶骨,一寸寸描摹,瞧了多久,念了多久,想了多久的風姿卓然,而今盡在手下輕顫,溫度漸熱。
衣衫凌亂,失了方寸。
星火燎原,即使最是冷靜自持的御史大夫也難將其收止,直到意識到楚明允的膝已不覺中抵在腿間,那手掌沿著脊骨而下,仍未有停止之意,才從混沌中掙出清明,忙按住楚明允的手,聲音微妙,“你是打算……”蘇世譽斟酌了一下字句,“……在我上面?”
“世譽。”楚明允吻在他耳際,觸感酥麻,氣息灼燙,細細低語,“我要你。”
聲線微啞,近乎呢喃,反復將渴求輾轉于唇齒,一聲聲念著他的名。
我要你。
靜默猶豫,蘇世譽終是緩緩松開了按住他的手。
楚明允忽而起身,不待反應便直接將他打橫抱起,蘇世譽微詫,“你……”
“帶你回我房里。”楚明允唇角就貼在他額頭上,掩不去喘息聲重,“船板太硬,等會兒只怕你會難受。”
雕花房門緊閉,他將蘇世譽放在床榻上,順手放下流蘇帷帳,圈出獨有他二人的一方天地,漸漸漲滿喘息。帳外床頭上燭影搖晃,透進軟紅霞光,暈開在蘇世譽臉上一片緋色艷麗。玉簪滑墜枕邊,黑色長發交結滿鋪,暗香浮動。
楚明允自床下暗格中摸出一個雕花木盒,方一旋開就滿是膏脂的甜膩香氣。蘇世譽頓時明了,不禁錯愕地看著他,“……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楚明允歪頭瞧著他笑,“賄賂我的人別出心裁的可不少,我那里還有很多。”他俯下身低嘆一聲,汗濕的額角蹭過蘇世譽的,聲音也發啞,“你陪我把它們都用完,怎麼樣?”
如何答得上話。對著這般繾綣模樣,眼如江河春水,山黛盡入你眉,如何答得上話。
如鯁在喉,蘇世譽不由得微閉上了眼,換得他低頭吻上眼睫。
檀香抵入安神香中,交纏而出的香氣輾轉幽幽。
慣常執筆拂弦的俊秀指骨猛地攥緊了身下薄衾,蘇世譽咬牙忍下攀骨而來的痛,窮盡力氣克制自己,勉強壓成一聲細細低吟。楚明允握住他的手松開衾被。
輕吻過又轉而拉著覆上自己肩頭,另只手在他頸后或輕或重按撫,心疼得焦灼慌亂,只好低聲哄著,“……世譽,乖,”他舔過他眼角,續道,“乖啊……放松……我輕一點,別怕……”
喘息頓重,蘇世譽攬住他,壓下聲音里的顫抖,卻忽地笑了,“……沒關系。”
極盡溫柔。
“……沒關系。”
盡隨你愿,無妨。
額角滲出的汗劃過眉梢與棱角,最終被他吻開在唇齒間。
白凈的足從薄衾下滑出,緊繃過后而又輕顫,動作間壓出幾道旖旎褶皺,被他一把握住,指腹摩挲著腳踝。
燭光燒燼,香屑滿爐,云雨終歇了。
楚明允緊攬著蘇世譽,唇貼在他的耳廓上,眸中笑意閃動亮如星子。半晌半晌無言,他想了好久好久,心里滿是歡喜,卻不知說何是好。最終他抿著唇角無聲笑了,極輕極慢地開口道:“世譽,我好開心。”
只剩下這一句,我好開心,你喜歡我,你是我的,我好開心。
良久沒聽見回答,他側過頭,看見蘇世譽閉著眼,已經睡著的樣子。楚明允親親他的唇角,笑容中帶幾分孩子氣,閉上眼,擁著他睡去。
在他合上眼的不久后,蘇世譽緩緩地睜開眼,惶惑又茫然,盯著帳頂發了許久的呆。
船外江水潺潺,良久寂靜,猛地有窗欞脆響突兀而起。蘇世譽側頭看去,望見一只黑羽鳥撞開了窗,足上綁著傳信竹筒,他伸手撈過枕邊玉簪拋出,玉簪凝力,如箭般一剎刺中,黑羽鳥嘶鳴一聲跌出窗外。
埋在頸窩中的頭動了動,似被驚擾,楚明允迷蒙中慢慢睜開了眼。
蘇世譽翻身抱住了他,在他耳邊輕輕溫聲道,“沒什麼,睡吧。
”
也不知他是否果真聽到了,攬緊了蘇世譽,便又閉目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