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說了,父汗并不打算答應您,”宇文隼已經無意再談,“您好自思量吧。”
“楚明允和蘇世譽,”男人忽然道,“皇子殿下在大夏見過這兩人嗎?”
宇文隼腳步頓止,抬眼看著他。
“看來您也不大喜歡這兩個人,”男人笑了,“相當難對付,是不是?”
“那個御史大夫我沒什麼感覺,溫溫柔柔的看上去沒什麼真本事,”宇文隼道,“而那個楚明允……”他微微咬牙,不再繼續。
男人壓低了聲音,“您不想殺了他嗎?”
宇文隼一怔,一把荒火燒在胸膛,不可抑制的疼,一字恨極,“想。”
想,想殺了他。
那個男人付出代價,為自己受到的侮辱,為他的英雄報仇。
“那就去殺了他。”
宇文隼深吸了口氣,勉強冷靜些許,“您說服我沒有用,父汗不會在意我的話的。”
男人低低地笑了,“可汗年紀大了,沒有雄心壯志自然也不想打仗,”他頓了頓,盯著宇文隼道:“可是您不一樣,皇子殿下,您還年輕。”
太尉府中。
楚明允擱下筷子,端過一盞茶捧在手中,看了眼一旁吃的正在興頭上的人。
“杜越,”楚明允難得叫了他的名字,“你覺得蘇世譽對我怎麼樣?”
“我表哥對誰都很好啊。”杜越兩眼盯著糖醋排骨,想也不想地道。
“哪個問別人了,我問的是對我。”
“你還好意思問?”杜越本打算冷哼一聲,卻在撞見楚明允的視線后硬生生拐了個柔軟的彎,他揉了揉鼻子,聲音悶悶的道:“我就納悶我表哥為什麼沒趁著人少的時候弄死你。”
“……”
這是身為他的藥師該說的話?
“怎麼說?”楚明允問。
“你這性格太差勁了,我表哥居然這麼久都沒跟你動過手,看來修養的確是高。
”
楚明允微蹙了眉,并不答話。
杜越以為他不信,認真地強調給他聽,“你真不覺得自己特別欠抽嗎,我跟你說要不是打不過你,我好多次都想……”
楚明允瞥他一眼,“想怎麼?”
杜越的話頓時全卡在喉嚨里,他瞄了眼身旁秦昭空蕩蕩的座位,當即咳嗽了聲轉移話題,“沒什麼沒什麼。嗯……那個……啊對了,你怎麼問起了這個?”
楚明允屈指抵著下頷,聞言慢慢地勾起一個笑來,“因為他是我心上人啊。”
杜越一失手把茶杯摔在了地上。
青衣婢女忙上前打掃干凈,轉而退下。
杜越撓了撓頭,忽然頓悟,直指著他,“我靠!姓楚的你是不是想讓我叫你表嫂!為了占我便宜你居然能這麼喪心病狂!你死心吧我才……”
楚明允瞧著他,眸光沉靜。
杜越慢慢地放下了手,“你……你不是吧……”
楚明允極輕地笑了,“為何就不能是呢?”
杜越恍惚半晌,末了平靜下來,幾分猶豫地道:“我說真的,我覺得……你……還是別喜歡我表哥比較好……”
楚明允慢悠悠地笑了聲,“怎麼,怕我把他搶了就不管你了?”
“不是。”杜越認真地盯著他,“你喜歡他也沒用。”
杜越費力地組織著措辭,“不是說你怎樣,是我表哥。表哥他不像是那種會喜歡上什麼的人,從小我都沒見他表現出過很喜歡什麼,吃的玩的都沒有,就好比他精通音律,可那也是因為我舅母喜歡琴,而不是我表哥他自己喜歡。”他沉默了一下后,擰著眉不情不愿地道:“就像他似乎挺喜歡我的樣子,但也只是因為我和他是血親,如果不是的話,他多半也不會待我有多特別……”
所謂無心無欲。
“你究竟想說什麼?”楚明允打斷他。
“……他不可能會喜歡你。”杜越道,“單說你扔了玉佩的事,按理說應該連蘇家的門都別想再進去一步了,但是我表哥似乎還是拿你當朋友,這已經很好了。真的,就這樣已經很足夠了,你還是趁早死心為好,否則肯定要傷心的。”
“說完了?”楚明允漫不經心地道。
“嗯。”杜越點點頭。
“說完了就繼續吃飯。”
“喂 ——?!”杜越愣了愣,“你這算是什麼反應?你到底怎麼想的啊?”
“怎麼想?”楚明允微微偏頭,瞧著碧色茶水映出自己的眸,忽而低聲笑了,“他心里會不會有我和我心里有沒有他,本來就是兩碼事。”
第四十九章
蘇白忍不住又多看了眼捏在手中的信箋,隱約嗅見上面沾染的胭脂淡香,他定了定神,上前將信雙手遞與蘇世譽,“公子。”
“放一旁就好。”蘇世譽筆下微頓,掃去一眼,“瀾依已經離開潁川了?”
“是,她應該是去襄陽了。”蘇白將信擱在書案上,留意到蘇世譽手邊正晾墨的幾頁紙折,“咦,公子在為魏尚書寫誄文?”
“誄文已寫完了。”蘇世譽應道,“我命禮部擬了些字送來,現在先擇選一遍,明日呈給陛下過目后就可決定魏尚書的謚號了。”
“決定謚號?”蘇白驚詫道,“可……可魏尚書不是有罪之身嗎?”
蘇世譽抬眸看他,淡淡笑道:“你怎麼知道他是有罪之身的?”
“不都這麼說嗎……證據確鑿,魏尚書還畏罪自殺什麼的……”
“一封書信而已,還算不得是證據確鑿。”蘇世譽擱下筆,“何況這些年御史臺拿到過不少臨摹字跡的證物,你應該也曾見過些精妙到以假亂真的。
”
“那公子的意思是魏尚書是被人陷害的?”蘇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