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升官就只能去篡位的兩個人頓時明白了,怪不得入口長成那樣,先進了棺材,才能入得了極樂。
楚明允低眼端詳著手中做工精致的面具,“戴著這個做什麼?”
“來咱這兒的人可不都是想讓人知道的,戴上面具,總歸是自在的多。”小廝恭敬道。
面具齊額而下,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了下頜。楚明允和蘇世譽對視一眼,低聲笑了笑,推門而入。
濃郁酒香混合著脂粉香氣浮動在整個大廳里,錢銀撞擊的聲響清脆,歌女的嗓音混雜于一片喊殺叫罵的喧囂中。放眼望去,張張賭桌前都擠滿了人,美艷賭妓穿梭其中,氣氛正熱烈。
“嗯?”楚明允看見蘇世譽張口說了些什麼,伸手把他拉近,湊到他耳畔:“你剛才說什麼?”
蘇世譽猶豫了一下,沒有推開他,道:“在這場中是看不出什麼的,我們要想辦法見到賭坊主人才行。”
“蘇大人看上去似乎已經有主意了?”
“此處之所以吸引人,除了百無禁忌無所不賭,還有更重要的一點,”蘇世譽道,“那些賭徒說這里有個規矩,場中贏錢最多的人可去樓上與主人賭一把,勝者可以隨意提一個愿望,他們必然辦到。”
“隨意提?”楚明允不無嘲諷地笑道。
這種狂妄之言,恐怕連當今圣上也是不會輕易開口的。
蘇世譽點了點頭,“所以我覺得此處古怪,并不像是單純的斂財之地。”言罷看向了楚明允。
他們倆挨得有些過近,這一眼便直接四目相對地看入了眼底。楚明允眸光清亮,他微愣,不自覺退開一些,拉開了點距離。
楚明允觸及他的目光,似乎明白了蘇世譽為何說要請自己幫忙,便問道:“你不會賭錢?”
“自然不通此道,”蘇世譽笑笑,“若是押大押小尚可勉強一試,可這廳中揮擲最多的賭桌是牌九一類,我便無能為力了。”
楚明允笑了:“巧了,我也不會賭錢。”
蘇世譽轉頭直看著楚明允,隔著面具都能清楚地感覺到他那深深的詫異。
“……”楚明允看著他,“我就那麼像是不學無術驕奢淫逸的人?”
蘇世譽默默地收回了視線,笑了笑,“怎麼會。”
楚明允挑著眉梢涼涼地道:“我好歹也是從軍之人,行伍里軍紀嚴明,無論我為人如何,這方面總是要以身作則的。”
“……失禮了。”蘇世譽頓了頓,難得遲疑道,“既然如此,難道要回去再從長計議?”
“來都來了。”楚明允看向大廳中央最大的賭桌,那處人頭攢動,隱約看得見桌上堆成小山的籌碼,賭桌上的人物皆是衣著華貴,身后陪侍著一溜兒小廝端茶侍奉。其中一個紫衫青年尤為顯眼,滿身琳瑯配飾講究至極,手中搖一把金漆玉骨的名家畫扇,擲出了兩張黑色骨牌,隔著幾丈遠都能瞧出那舉手投足間的輕浮做派,招搖得簡直騷包。
楚明允仔細看了片刻,忽然道:“……那個紈绔怎麼有些眼熟?”
蘇世譽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回想了片刻道:“這一身……應該是楚黨的兵部侍郎許寅獨子許桐。”
有些紈绔子弟的穿著總是比臉還要好認,畢竟面具也擋不住那股磅礴的敗家之氣。
不過楚明允在意的不是這個,“你為什麼要特意說是楚黨?”
“只不過是為了方便楚大人記起此人。”蘇世譽平淡地道。
楚明允不和他斤斤計較,盯著賭桌略一思索,隨即勾唇笑了,“若是這賭坊真有古怪,那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一試,只是不知道蘇大人肯不肯委屈著配合一下?”
“但說無妨。”
楚明允湊到他耳邊低語幾句,蘇世譽眸光微動,轉而淡淡笑了:“倒不是什麼難事。”
“可別后悔。”
“那就勞煩楚大人費心了。”蘇世譽掃了周圍一眼,他們倆人站著交談了許久,雖然位置不顯眼,但也總是惹來了些探究的目光。他退開一步,微微提聲道,“公子且放寬心,我自然是不會告訴旁人您來過這里的。”
楚明允帶笑瞥了他一眼,“沒白疼你。”抬步便往中央的賭桌走去。
這邊許桐正巧勝了,身后的小廝忙將燦金籌碼大把大把籠了過來,他得意洋洋,輸了的那幾人非但不惱反而跟著奉承:
“許大少爺今日可真是好手氣!”
“豈止是今日,這些天來哪次不是連勝?要我看,要不了多久就能被請上去跟這主人賭上一局了。”
“那還用你說?徐大少爺,你想好要提什麼愿望了嗎,若是升官發財,可別忘了咱們哥幾個……”
許桐擺了擺手,“玩著盡興就行,有什麼愿望好想的?升官發財有什麼意思,就是如今皇帝的享樂用度我也見過幾次,不過如此,哪里比得上咱們逍遙自在。”
楚明允沒忍住冷笑出聲。
這時剛巧還沒人接上許桐的話,稍有些靜,楚明允這聲冷笑便顯得格外清晰起來。
許桐眉頭一皺,當即不悅地看了過來,其他人也不約而同將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極樂樓和戴面具的設定借鑒了古龍先生的陸小鳳傳奇前傳=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