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街道口三巷第六號。”阮城說,“一直住在這里。”
“我們只隔了兩個巷子。”李沁陽有點興奮,“離得好近呀。”
“非常近。”阮城轉了彎。
兩側的街景緩慢的后退,李沁陽漸漸不緊張了。阮城很耐心,她每一個問題他都會答完,重復的也不會略過。等李沁陽回過神來,發現天已經黑了,不知道為什麼,平時感覺走起來還蠻短的路今天能繞這麼久,停車時她跳下車,抱著書包對阮城說,“謝謝你啊大兄弟!”
“不客氣。”阮城看了她家的小院,小二樓種滿了花,和她歡快的氣息一樣明媚。他伸出手,“我叫阮城。”
“我叫李沁陽。”李沁陽握了他的手,又像只魚兒似的飛快溜回去。她眼睛亮閃閃地喊,“阮城。”
阮城胸口噗通,還伸著手,看著她卻有點隱藏的局促。他從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在他翻閱已存的知識里甚至找不到確切地形容,就是噗通一聲,什麼東西無法遏制地生長起來。
阮城騎車回家,還沒入巷就被攔住了。
“老大,”秦躍擼了袖子,露出蚊子留下的痕跡,“說好了去打臺球,我站著等你等得心都碎了!你回個家這麼久?”
“路遠。”阮城說。
“放屁。”秦躍氣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他們都看見你載著個小姑娘專門繞了遠路!今天還說你喜歡你媽!你這人變心太快了啊。”
“讓一讓。”阮城嫌棄地蹬車,“打什麼臺球,回家寫作業去,考試卷上交你爸了嗎。”
“我沒敢。”秦躍慫道,“那點分數他得揍我。他不找你給我補習嗎?”
“沒空。”阮城把車停院子里,對秦躍說,“我要教別人。
”
“喔……”秦躍指著他,“是不是那姑娘?你進展太快了吧。”
“你這人太猥瑣了。”阮城進了門,“我怎麼跟你做的兄弟。”
“再說一下啊。”秦躍跟著他,“你提的還是她說的?可以啊,她可找了棵大樹,你給她補習的時候順便帶上我唄。”
“你好煩啊秦躍。”阮城站屋里扔給他一罐冰水,“自己玩去吧。”
“喂。”秦躍接了水,“那我怎麼辦?”
“找舒馨。”阮城說,“保準讓你考第一。”
秦躍立即抖了下雞皮疙瘩。
李沁陽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已經坐在了阮城的后座。她每一天都能遇見阮城,阮城好像無處不在。她有一回跟人逛街,看見秦躍在游戲廳以一單四,揍得對方鼻青臉腫,立刻在驚嘆之中給秦躍標上了危險的標簽。回頭阮城教她功課的時候,她咬著筆頭,一臉便秘似的糾結。
“你知道那個秦躍嗎?”她吃驚地比劃,“超級高大的那個!我看見一個人打了四個人,好酷,好兇!”
“……秦躍?”阮城合上題,“考二十分的那個?”
“啊,”李沁陽一副巧了的樣子,“他數學也考二十分呀?”
“你想認識他嗎?”阮城離近點,放低聲音,“想認識超級高大,神經大條,看著能倒拔垂楊柳的秦躍嗎?”
李沁陽在他目光里倏地飛快搖頭,有點結巴道,“不……不想認識了……”
周末秦躍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在球場被阮城按著打,他越打越憋屈,扔了球質問阮城,“你今天怎麼老懟著我!”
“我樂意,我高興,我開心。”阮城冷笑。
李沁陽知道這條路有小流氓,但是她一直沒見到,有天放學她問阮城,“這條街上的混混都去哪兒了?”
“回家吃飯了。
”阮城騎著車淡定道。
等李沁陽認識了秦躍,秦躍才告訴她,“我告訴你個秘密,我就是個打手,我們的老大叫阮城。”他指著阮城,“就是這個人。”
李沁陽張大嘴,吃了一大驚,“可是阮城不會打架啊。”她說,“他那麼瘦。”
“他不瘦。”秦躍比劃了一下,“他就是沒我壯而已。”
李沁陽嚴重懷疑這個問題,阮城非常禮貌地沒繼續深談。等到有一天李沁陽嫁給了阮城,才知道他真的一點也不瘦。
“人不可貌相。”李沁陽窩在沙發里對阮肆說,“你爸爸看起來多老實!”
“他怎麼看也長得不像老實人哇。”阮肆扒著飯,“就你相信。”
“我就是相信他啊。”李沁陽爬起來,“他那會兒目光可真誠了!童話里都是騙人的!他求婚的時候對我說我要是嫁給他,吃多少東西都可以!”
阮肆:“……你也沒少吃。”
“不是這樣的。”李沁陽爭辯道,“他當時明明說得很確切!嫁給他之后就不讓我吃了。”
“你今天已經吃了兩盒冰激凌了。”阮肆收了筆記本,有點頭疼,起身抬手做了個不好意思的手勢,手指上的戒指閃爍,“秦縱馬上下班了,我先回家了啊。你別吃了,一會兒我爸就回來了,給他發現你就自個后悔吧。”
“我不怕。”李沁陽撬開蓋子,舀了一大勺,“我要維護少女的原則,吃完這最后一盒,不然明天就過期了。”
“我就服你!李沁陽同志!”阮肆穿了鞋,一開門就遇著他爸,他哈哈一聲,“我舉報我媽吃了三盒冰激凌!”
“我只吃了一盒!”李沁陽沒出息地倒戈,“小小的一盒!”
阮肆吹了個歡快的口哨,貼心地關上了門。
李沁陽看阮城脫外套,臨死前覺得自己現在不吃還是太虧了,今天之后她肯定吃不了了,于是她飛快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勺,轉身就往臥室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