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哨聲悠然地繞了一圈,阮肆黑發爽朗,對他眨了只眼。
“呦,小對象。”
“什麼時候回來的?”自行車穿在樹蔭下,秦縱在后座問。
“什麼?”阮肆蹬著車,在嘈雜中聽不清。
“我說,”秦縱湊聲在他耳邊,“我想死你了!”
“我知道。”阮肆騎快,自行車在林道里暢快通行,“我就知道你得想死我!”
秦縱笑出聲,頭發被風吹動,和他一起在風里笑。這風太溫柔了,吹得好像心都要飄起來了。
“畢業快樂啊!”阮肆喊。
“超級快樂。”秦縱喊回去,“阮肆!”
“啊?”阮肆偏頭。
秦縱飛快親在他頰面。
阮肆車一拐,兩個人一齊“靠”,在自行車歪歪扭扭地過程中,秦縱說,“你這心理素質沒長進啊。”
阮肆穩著車,“大街上呢!”
“啊,”秦縱笑,“我就喜歡在大街上偷襲。”
“您這什麼癖好啊?”阮肆回睨他一眼,“老實坐好,哥帶你回家見爸媽。”
“好的大王。”秦縱抵在他后肩。
自行車沖過門崗,轉三轉就到了自家樓下。樓前的葡萄藤已經扶起了架,阮肆停了車,臨上樓的時候還問了一聲,“小區園藝委員沒來咱們家要罰款?隨便在人花壇里種葡萄。”
“罰單還貼冰箱上呢。”秦縱上著樓,“叔去交涉了一下,居委會老太太們就喜歡他。”
“哎呦我的天。”阮肆要進門時小聲說,“我爸怎麼不把李沁陽同志寵上天。”
門一開,李沁陽就站在玄關,早等著了。兩個人一露臉,她就從后背拿出塑料花,嘩啦啦地晃了晃,“慶祝縱縱順利畢業!神煩的阮肆小朋友又回家啦!征求了阮城同志的意見,今天我們在家吃大餐!”
“神煩……”阮肆捂胸退后一步,“你都多久沒見我了你這麼說我?我走了啊。
”
“你走吧。”李沁陽揮了揮塑料花,“不著家的孩子我才不想他。”
阮肆換了鞋,扶了他媽的肩膀,貼臉在她左邊親了一下,“開玩笑,我怎麼會走,我怎麼說也得吃一頓我爸的飯再走。爸,我好餓啊。”他踩著拖鞋往廚房去。
秦縱還夾著準考證和筆,換了鞋過來俯身在她右邊輕吻了一下,“畢業無敵快樂,沁姨麼麼噠!”
李沁陽捂著兩邊臉,蹦到廚房,擠開阮肆,還沒給阮城告狀,阮城就從鍋前回身,一手抹開她額前碎發,親了她額頭,“外邊玩去,別讓阮肆在這兒偷吃東西。”
阮肆捂著眼偷了只蝦出來,吃了一半進臥室,關上門把另一半送秦縱嘴里。這會兒不合適,兩個人就接了個帶著濃烈姜醋蝦味的吻。雖然很淺,但是鼻尖相蹭,氣息傳遞,滿足感幾乎是從胸口鋪進全身。
“歡迎回家。”秦縱近在咫尺地說。
“歡迎回家。”阮肆回應著他細碎輕柔的吻。
一瞬間就仿佛世界和平。所有的輾轉反側為了這一刻都變得不值一提,只有眼前彌足珍貴。
吃完飯一家四口還去散了步,最后在陽臺上用西瓜汁開了個小型會議,全程由阮肆主持,從烏魯木齊講到博樂,講橫跨溝壑的果子溝大橋,講山脊湖泊賽里木湖,講奔騰澎湃的塔里木河。他今年黑了不少,膚色不再是從前的白皙,但是神態和語氣已然成熟從容不少,這都是旅途帶來的饋贈。他們穿梭南疆,沒錢的時候四個人就擠車里睡,為了掙點油費,出賣阿克久力的色相,讓他站在巴扎集市上賣唱,別克彈著冬不拉伴奏,阮肆負責收錢。
這樣的阮肆是自信又快樂的。
吃夜宵的時候李沁陽先睡了,三個男同胞在餐桌上又聊了大半宿。阮肆最后都忘了自己怎麼回房睡的覺,第二天全家陣亡,都到十點多才起床。
在家渾渾噩噩過了幾天,孔家寶陳麟謝凡挨個回來了,大家在小酒吧聚會,然后非常夠意思的聯機打起了游戲。阮肆感覺自己還沒有浪幾天,秦縱的通知書就到。
到的那天阮肆沒陪他去,趴陽臺上曬太陽等人回來。老遠看見自行車拐進來,他喊,“是嗎?”
秦縱捏了剎車,對他展示了一下通知書。阮肆指揮著他,“站樹蔭底下,舉胸口,表情乖一點,好……別動。”
連著拍了幾張照,就用這個乖乖仔的姿勢也很帥。阮肆一邊拍一邊在心里瘋狂地吹他小對象,秦縱站了五分鐘,問,“大王,我還能不能回家啊?”
“先轉個圈。”阮肆開了攝像,“開心點小胖友。”
秦縱轉了個圈,對鏡頭露出牙表示了一個特別蠢的笑容,然后說,“有什麼臺詞要我說嗎?”
“我來采訪一下高材生。”阮肆舉著手機,趴出半身,問屏幕里的秦縱,“拿到通知書興奮嗎?”
“還可以。”秦縱說,“感覺比見到你差一點。”
“對即將告別青春的自己有什麼話要說嗎?”阮肆全情投入在采訪的角色里。
秦縱仰頭看著鏡頭,沉默兩秒鐘,忽然笑了笑,“請一直一直一直跟這個人處對象。”
“噢。”阮肆偏出屏幕看他,隔空“麼”了一下,“沒問題。”
“所以我現在可以上樓了嗎?”秦縱有點可憐地仰高頭,大聲道,“哥,曬了一路好累啊。”
“再叫甜點。
”阮肆笑。
“軟軟哥哥!”秦縱說。
阮肆詭異地被自己酸了一把,探頭沒看見別人,才咳一聲,對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