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臥槽。”秦縱肩頭撞他,“這他媽是約戰的語氣吧。”
“是吧。”阮肆笑出聲,“我也覺得這語氣特賤,聽一次想打一次。”
“啊,”秦縱看他,“動手吧,我給數著數。”
“靠。”阮肆把球砸還給秦縱,“這麼帥的臉……”
“我當然舍不得。”秦縱接住球,“怎麼說也不能打臉——腰上還疼不疼?”
阮肆給他比劃出小拇指,“我都沒敢當人面換球衣,照鏡子一瞅,你啃的跟那什麼似的。”
“往哪想呢?正經的橢圓印。”秦縱拍了拍自己肩頭,“誰啃得像豁牙?”
阮肆呲牙,“老子整齊著呢。”
兩個人才到車棚前,就看見夏婧往過來。秦縱把車鑰匙在手指上晃了一圈,說:“你載她回去,我坐孔家寶的自行車。”
“孔家寶那車有坐的地嗎?”阮肆拍著后座,“咱們一起走。”
“小短腿累得慌。”秦縱把鑰匙扔給他,“我搭個順風車就回去了。”
“不是,”阮肆皺眉,“為什麼就是不一塊?”
秦縱面向他往后倒退,抬手對夏婧遙遙比劃了個招呼,“一米七八的燈泡,你不嫌亮,我還嫌膩。就這麼著吧,晚上回去敲鈴,打個招呼。”
阮肆咬著舌尖,看秦縱退出車棚,轉身往外走。夏婧到身邊他都沒動作,只有點難以形容的滋味。
“我送你回家。”他說。
眼睛卻只看著秦縱的背影。
第17章 陳麟
秦縱去了趟樂器行,給薩克斯買清潔條。他才推開門,就遇著一個鋼寸頭往外走,兩個人身高相當,在玻璃門前擦肩。
“等一下。”對方忽然側身,露出脖頸側面的縮寫紋身,盯著秦縱問道,“秦……縱?”
秦縱回首,看到這人的正面就已經想起這是誰了,這樣張揚的鋼寸頭全二中只有一個人。
“陳麟。”秦縱說,“有事?”
陳麟做了個夸張的攤手,“好運氣,我心里正想著人,咱們就在這遇見了。”說著他偏頭露笑,目光卻沉郁陰厲,“雖然我想的是阮肆——不過我遇見你也沒差。有空吧?我請你喝一杯。”
“不了。”秦縱看見玻璃門被人用腳抵住了,他在陳麟的目光中微笑,“這麼久沒打招呼,我請你。”
路燈一起,廣場四下都是大排檔。清一色的啤酒瓶排滿油膩的桌面,都還沒開蓋。陳麟坐對面吹著口哨挨個數過去,笑了笑。
“大方。”他彈了下瓶口,“這是賄賂我呢?”
“賄賂。”秦縱念著這兩字,“就這意思。”
“不論這事想怎麼解決,總得讓阮肆出來露個面吧?”陳麟對著瓶口撬開蓋,對秦縱舉了舉瓶,“你倆現在換位置了?他還沒孬到不敢見我的地步吧。”
“趙云林在家嗎?”秦縱單刀直入,“如果他夠膽,我也想登門拜訪,商量一下他想怎麼解決。”
“能怎麼解決。”陳麟說,“鼻梁不能白折。阮肆先后打過他不少次吧,怎麼說也得讓他痛快一下才能算過。”
“他要是有這個本事。”秦縱笑,“也找不到你。”
“所以。”陳麟一口氣灌了一半,對秦縱仰頭,“讓阮肆跟我干一架。面子總是要找回來的,趙云林現在跟著我,這會兒學校傳得不大好聽,我也沒面子。我們在外邊混的……嘖,你懂得吧?”他目光有點輕蔑,“你一直挺乖的。”
“那是頂頭上司管得嚴。”秦縱說,“乖點讓人省心。”
“你這麼聽他的話?”陳麟調整了下坐姿,抬指點了點秦縱,“我記得你。去年斗牛我撞了阮肆,你上場沒少給我肘子。你小子裝得挺乖,實際下黑手比我還狠。
你跟著阮肆干嘛?他就只能在學校里玩玩,出來還能真當聲肆哥?社會可不這麼好混的。”
地方小,夜店也就那麼幾家。陳麟混得那一家名聲大,高中里都傳他們在里邊吸大麻。這種事傳得越兇,陳麟就越把自己當成“社會人”,以至于他看學生都是一種自我滿足的俯視,似乎高人一等,產生出自己已經混成了黑老大的錯覺。秦縱不想給陳麟任何機會靠近阮肆,事情糾纏到這里就可以了,按照這人的尿性不找回所謂的“面子”,就會一直糾纏不休。
誰他媽要混社會?
孩子中二老不好,多半是傻的,打一頓就行了。
秦縱這麼想著,繼而開了瓶啤酒,和陳麟碰了下。
“混社會再說。”他仰頭灌下酒,“但趙云林是我打的。如果你一定要管這事,那就不用繞遠了,我在這。”
“你打的?”陳麟伏上桌面,“你有這個膽子麼。”
“誰知道。”秦縱笑了。
話音方落,那空酒瓶照陳麟頭上“嘭”地一聲爆開,碎片飛濺。陳麟被這突如其來地襲擊給砸懵了,他頭上的血順著額角往下滑,他甚至擦了一把才回過神。
“我,操,你,媽!”
陳麟抄起酒瓶,猛地撲翻塑料桌,帶翻了椅子。
阮肆還在拉鈴,李沁陽在衛生間貼面膜,說:“還沒回來吧,不然聽著音早該出來了。”
“嗯。”阮肆撐欄桿上,“他不回來他干嘛去。”
“這得問你啊。”李沁陽奇怪地看他,“你倆一直一塊回家,今天自個回來就沒什麼原因?”
“原因……”阮肆興致缺缺,“不知道什麼原因。”
不知道什麼原因。
總覺得特沒勁。夏婧坐后座抱他腰的時候,他竟然有幾秒鐘想站起來。
車比以往輕,卻沒比以往快多少。他不知道什麼原因,他應該挺喜歡夏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