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沁陽冒頭在門框邊,“哦呦”一聲說,“你干嘛的呢。你怎麼又欺負小粽子,多大的人了,好幼稚哦。”
秦縱無恥地裝柔弱,“沁姨,軟軟說他要對我耍……”
阮肆一枕頭蓋他臉上,回頭對李沁陽說,“這小子現在欠打,蔫壞蔫壞!”
“你好歹穿條褲子嘛。”李沁陽說:“都說了男人要成熟,你怎麼還穿帶動畫人的短褲。”
“往哪看呢媽!”阮肆捂后面,抬手催促道,“您去客廳里等會兒,等會兒我們就出去了。”
“還害羞,”李沁陽踏著拖鞋,“哪有看頭。快點出來啊,一會兒飯得涼了。”
秦縱眼疾手快地隔著T恤在阮肆腰側捏了一把,阮肆吃疼的“臥槽”,給了他一肘子暴擊。
直到蹬自行車那會兒腰上還疼,阮肆被風吹得發型報廢,自暴自棄地迎風喊:“我是風兒!你個傻子!”
“還疼?”秦縱從后邊伸出手,摸索到腰側,輕重合適地揉著,“我以為你皮糙肉厚沒感覺。”
“你有點自覺行嗎?”阮肆說:“你那手勁要人命,干脆廢了我的老腰,以后你蹬車出力。”
“不行,”秦縱笑,“不是說這車承載不了我的洪荒之力嗎,蹬報廢了我倆都得走著去。”
“要是報廢了。”阮肆冷笑,“就騎你去上課。”
腰上一緊,秦縱賴后邊“嗯”聲,吹著風悠哉道,“行啊,隨便騎。”手上掂量重量似的貼著他腰比劃,“你要騎不動了就改我抱,這腰細得方便抱。感天動地,為了讓失足發小重回校園,勵志青年秦縱百般……”
阮肆一鼓作氣蹬進減速帶,秦縱顛得險些磕牙。
“媽的!”兩個人道,“怎麼還這麼顛!”
阮肆到教室的時候孔家寶趴窗臺上回頭,說:“你倆這是睡一覺就好了?”
“啊,”阮肆這才記起來,“昨天忘記問他了。”
“這還問什麼啊。”孔家寶比劃出大拇指,“肆哥您威武,就這麼糊里糊涂地又好了。”
“人格魅力,”阮肆含蓄道,“沒辦法。”
“湊不要臉。”孔家寶說:“想好送黎凝什麼沒有?”
“孔氏大寶一件。”阮肆靠椅子上往后仰,長腿搭桌底下,“夠意思吧。”
“夠意思,就怕人不要。”孔家寶伏桌,敲著桌道:“我正尋思著,要不就在生日會上表白算了。”
“你從小學尋思到現在。”阮肆仰頭,“你怎麼不等她鵝紙都有了再表白。”
“之前那都是時機不對。”孔家寶說:“現在正好,課也不緊,等明年……唉,等明年哪有時間處對象?臨近高考她得專心學習,要不我等畢業?”
“行啊。”阮肆說:“一畢業就各奔東西,你給人留個青春美好的回憶做總結?”
“愁啊。”孔家寶抱頭,“愁死了。”
“就這次吧。”阮肆轉著筆,“臨頭都是一刀,說不定真成了。”
“要是能成,我請你和秦縱吃一年的豆沙包!”孔家寶說。
“那得吃傷。”阮肆說:“給秦縱買一年的薄荷糖行了。”
上午有兩節語文課,阮肆都用來在筆記本上擴展舊稿了。字寫得潦草,但寫得很快。鋼筆的流暢度會讓手上癮,有越寫越停不下來的趨勢。窗外陽光穿越通透的玻璃窗,干凈地滑泄在紙頁上。手指被曬得發暖,阮肆漸漸進入節奏,沉浸在某個獨特的世界。
組合文字是場游戲,每一個熱愛它的人都有不一樣的節奏和排列,這是縱然風格相似也必然有別的地方。骨肉結合塑造成腦海中立體的人,他們在光影間行動如常。隔著看不見的鏡面,創作者會漸漸從最初的尋找感覺,變成追隨“他”的感覺。
這種游戲讓阮肆癡迷。
夏婧來找他一起去食堂的時候阮肆已經停筆了,筆記本收放回抽屜,正和孔家寶站教室后窗說話。見到夏婧,三個人一起去吃午飯,過操場還看見秦縱跟孔家鈺在打球。
“這大中午熱死了。”孔家寶揮手,“我愚蠢的歐豆豆呦……”
秦縱望過來,阮肆比了下小拇指,示意自己腰還青著呢。秦縱笑了笑,幾步上了個籃,落地的時候對阮肆比出大拇指,對著自己。
“靠。”阮肆失笑,“有膽子,放學見。”
“他倆感情特基。”孔家寶對夏婧開玩笑道,“你千萬別吃醋哈。”
“滾你。”阮肆說:“正經說。”
孔家寶攬他肩,又扯到黎凝生日會,和夏婧商量帶什麼去,吃完飯還依依不舍地沒講完。
下午最后一節體育課,沒什麼特別的活動,就是打籃球。阮肆和孔家寶打了一身汗,放學原本不想回教室了直接回家,到車棚又記起來筆記本忘帶出來了,只得轉回去拿。
衛生間里趙云林正在抽煙,靠著最里邊的門擠了五六個人。他向窗外吐煙圈,把手里的筆記本又翻了幾頁。
“我操。”趙云林笑:“這他媽竟然是小說,阮肆竟然在寫小說。”
“我看看。”邊上打著火點了煙的男生接過去,“他這字能看清個鬼,主角叫……嘶,這他筆名吧,擇什麼?我靠這字能不能走點心。”
一圈人傳看,趙云林問:“誰帶筆了?”他叼著煙,“看人東西不能白看,我給留點批語。”
“這兒。”他用馬克筆在紙頁上隨意畫圈,在原本的字跡上肆意妄為地寫上:什麼玩意兒。
“我來我來。”點煙的男生接過去,跟著畫了幾道杠劃去原文,邊寫邊念:“垃圾文筆,老子連字都看不清,端正點態度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