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時孔家鈺還在算題,鼻梁上架的眼鏡片厚得跟啤酒瓶底似的。他眼看秦縱要走,趕忙拉著人書包,非要秦縱講道題再走。等秦縱下樓時已經比往常晚了二十分鐘,整個學校都在放廣播,不知道哪個班點了首小蘋果。
車棚里透著斜輝,橘紅的陽光晃眼。阮肆半臉被陰影遮擋,剩下的輪廓俊秀,他正低頭跟人說話,手里還帶著籃球。
跟一個女孩說話。
秦縱停頓了腳步,靠柱子上沒過去。
“謝……你……但我……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
靠。
秦縱嘖聲,阮肆的聲音都和廣播里的洗腦歌合二為一了。他指尖無意識地撥著兜里的薄荷糖,看著阮肆側影晃動。沒多久對面的女孩突然轉身跑了,阮肆摸了下鼻尖,不明意地笑了笑,轉頭就看見秦縱。
阮肆抬手把籃球拋向秦縱,秦縱穩穩地接了。
“走。”阮肆跨上車,“回家。”
“今天不打球?”秦縱坐上后座。
“休息幾天。”阮肆說:“在教室干嘛呢,磨嘰到現在。”
“陪孔家鈺。”秦縱拆了糖紙,喊:“軟軟。”
“咱能不這麼叫了嗎!啊,你站樓上這麼喊一聲我都不用去學……”阮肆側頭時被塞了顆薄荷糖,他含嘴里,舌尖繞上絲絲的清涼感,“別賄賂我。”
“請示一下領導,”秦縱說:“明天我去你房間行不行。”
“批了。”阮肆說:“明天我要通關x,你把3DS帶上。”
秦縱“嗯”了一聲,各自回家不提。
第二天一早,小區里的狗還沒叫,阮肆就醒了。因為陽臺一直“叮叮叮”地在響,那是他和秦縱才通好的鈴鐺,誰叫人誰拉鈴。他胡亂套了件T恤,拉開推門,看見秦縱靠欄桿上。
阮肆揉了把自己的亂毛,困倦道:“干嘛呢你。”
秦縱抬頭說:“我可能有毛病。”
阮肆:“……哈?”
秦縱趴過來,兩個人相距半米,隔空說悄悄話。他終于露出點躊躇與為難,道:“我昨晚……做了點夢。”
阮肆倏地清醒了,意味深長道:“……我懂,這他媽很正常。”
秦縱面無表情地回答:“然后尿床了。”
阮肆說:“……那是夢遺吧小胖友。”
“可是我夢見的是你。”秦縱用純真無邪的語氣問:“難道你也夢到我然后夢遺嗎?”
阮肆:“……”
“我要告我媽”阮肆打著哈欠,“一大早耍什麼流氓,用這種嗲聲講話我好想打你。”
“我是認真的。”秦縱伸手拽住阮肆衣領,拉下來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口,他說:“這他媽的和我夢的一模一樣!”
“……”阮肆說:“別拉了,我冷。”他扯回衣領,又說:“行吧,夢就夢了……教育課本上也沒說不能夢男的啊。”他皺眉道:“能夢遺就是正常。”說完又猛地拽過秦縱的衣領,道:“但你不能給別人說!下次夢孔家寶去!”
秦縱:“……”
總覺得哪里不對。
誰知沒出半個月,秦縱就聽孔家寶說阮肆早戀了。原因是一個星期前遇著下雨天,阮肆幫體育組搬器材,妹子打著傘陪了一路。阮肆正聽著耳機里唱“天青色的煙雨,而我在等你”,配合著雨天再看妹子,頓時覺得這是緣分。
秦縱聽完之后表示:“我覺得你腦子瓦特了。”
“這是情投意合,順水乘舟。”阮肆從后一把箍住秦縱的脖頸,壓著他說:“你能表示點祝賀嗎?說點好的讓我爽一下。”
“可喜可賀。”秦縱說。
兩個人才打完球,這麼靠著汗都黏一起了。阮肆不松手,就這麼掛著手臂喝水。
秦縱抬頭看了一眼,說:“你女朋友過來了。”
“別叫這詞。”阮肆把水瓶扔秦縱懷里,“給我媽聽著了得揍我,哥這是青蔥微澀的校園愛情劇,小純真。”
“不是,”秦縱看他一眼,“女,朋,友,又稱女性朋友,你往哪想呢。”
阮肆壓低聲音:“尿床的人懂得也不少啊。”
“……”秦縱說:“你他媽不是說那叫夢——”
妹子站跟前羞澀地遞了瓶水,先看了眼秦縱,又轉向阮肆,喊了聲“阮肆”。球場上不懷好意地口哨聲頓起,阮肆照秦縱背上拍了一巴掌,站起來對妹子笑了笑。
秦縱沒碰妹子放邊上的水,把阮肆扔來的半瓶喝了,靠椅子上看他帶妹子站邊上說話。孔家寶擦著汗坐下來,跟著望過去。
“這個變心的渣男。”孔家寶捂心道,“明明說過最愛我。”
“這話我得告訴黎凝。”秦縱說。
“我的弟,還能不能玩耍了。”孔家寶說:“你老盯著人家倆個干什麼?阮肆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已經背叛了我們黃金孤狼組織,我對他十分失望。誒,你是不是特羨慕啊?”孔家寶用手在秦縱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想我是不是該買個自行車。”秦縱收回目光,道:“我預感我的私家車要被占用了。”
“那您出門抬起尊貴的手打的,保準又快又舒適,甩你那四面暢風、哐當狂放的私家車好幾條街。”孔家寶笑了會,才道:“真覺得不舒服啊?”
“沒有。”秦縱站起身活動了下肩膀,回答道:“渾身舒暢。”
作者有話要說: 到底是傻白甜縱還是心機縱。
這是個。
選擇題噢。
第10章 奶茶
二中旁邊所謂的燈光球場也就那麼回事,到了十點左右就玩不盡興了。
路燈下繚繞著小飛蟲,秦縱肩膀上掛著外套,吹著到眼前的飛蟲,目光時不時往正在依依惜別的小情侶身上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