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我以為你有準備呢!”
“不是準備了圖釘嗎!”阮肆一個剎車,猛地滑到秦縱跟前。他扯過秦縱的書包,拽著人就繼續跑。
“阮肆!”籃球場上追出幾個人,其中的趙云林跳腳怒罵道,“你有種來單挑!”
“下次吧,”阮肆回頭招手,“先預約,哥忙著呢。”
“阮肆!”趙云林摔下書包,“這事我們沒完!”
阮肆比了個“麼麼噠”的飛吻,帶著秦縱在校門溜了一段冰,順著路跑了。
一路轉了街,跑上天橋,孔家寶漸漸慢下來。
“嚇死寶寶了。”他撐著膝喘氣,道:“我看見他胎爆的時候,這小子臉都綠了。”
“這不是他常干得事嗎。”阮肆說:“他門清兒。”
“你還拿新鎖把他車給鎖了,今晚上他得扛著車回家。”孔家寶說著忽然“哎呦”一聲:“弟弟啊,你真裹成球了?不看臉我都認不出來。”
秦縱拉下圍巾,剛才猛地疾跑,現在背上都是汗,熱得要命。圍巾才扒一半,阮肆就給他繞了回去。
“熱。”秦縱被蒙得只露雙眼睛。
“熱也不能扒。”阮肆背上書包,“回頭要感冒。”
秦縱眨巴著眼,只能捂著汗跟他走。他掂了掂秦縱的書包,問:“你裝的什麼?早上沒這麼重。”
“包子。”秦縱拽著他的羽絨服后擺,“中午食堂做了香菇餡的,你沒去。”
“你還專門給他留著啊?”孔家寶羨慕道:“親弟弟。”
阮肆把秦縱的手塞進口袋里,在兜里握著,他說:“你們家鈺也是親的,大驚小怪什麼啊。”
“那可不一樣。”孔家寶摸兜,掏出十塊錢,說:“家鈺是只認吃的不認哥。走,天這麼冷,就該捧杯熱奶茶。”
奶茶鋪的大叔和孔家寶都要拜兄弟了,三杯奶茶還特意加了雙倍的珍珠豆。
孔家寶捧著奶茶,深情款款地問阮肆:“我是你的什麼?”
秦縱正吸著珍珠豆,剛才瘋跑喝了冷風,現在突然打了個嗝,發出“呃”的聲音。
阮肆:“你是我的鵝。”
“原來我只是鵝啊!”孔家寶嬌嗔地扭身。
秦縱想笑,但是嗝止不住,就變了:“哈哈哈嗝哈哈哈。”
孔家寶還沒停,繼而跺腳哼道,“你——”后邊有人拍了拍他,他捏著嗓子回頭說,“干嘛呀——噗!”
黎凝毛絨帽搖晃,好奇道:“干嘛呢。”
阮肆轉頭樂不可支,孔家寶干咳一聲挺直了身,說:“隨便聊聊,聊聊最近的廣告。周杰倫做的那個奶茶廣告還挺讓人印象深刻的,就,聊聊……”
他越講越局促。
秦縱還在一邊:“嗝。”
孔家寶要送黎凝到單元門口,跟阮肆在樓底下說了拜拜。秦縱的嗝沒能收住,打了一路。兩個人上了樓,阮肆站門口先摸了摸衣兜,再摸了摸褲兜。秦縱一瞬不眨地望著他,他敲了門,但是阮城和李沁陽還沒回來。
“等會兒吧。”阮肆說:“我忘拿鑰匙了。你冷不冷?”
秦縱一邊嗝一邊搖頭,阮肆給他把圍巾重新捂嚴實,手就揣在自己兜里。兩個人坐臺階上,沒坐片刻又站起來了,因為這臺階涼屁股。阮肆靠在門上看秦縱,秦縱正低頭看鞋子。
“鞋子濕了。”秦縱抬腳,說:“涼涼的。”
阮肆蹲下身,伸手擼起秦縱的褲腿,摸到他腳踝處,襪子果然濕了。
“你跟人跑操場玩了是不是?”阮肆問:“還是他們把你埋雪里了?”
“下午打雪仗了。”秦縱縮著腳趾頭,“雪老是往鞋子里跑。”
“晚上我給媽說一聲。”阮肆給他拉好褲腿,“給你換雙高點的鞋,能護到腳脖子的那種。
早上濕了沒有?”
秦縱搖頭,阮肆怕他身上也冷,拉開羽絨服把人包進來。兩個人都穿得厚,這麼一包只能包半個秦縱,就算這樣也已經團成個胖球。李沁陽給買的小襯衫是一樣的,就連毛衣都是款式相同,一藍一黃。秦縱擠在阮肆羽絨服里,埋臉悶在他胸口。
阮肆說:“別流鼻涕。”
秦縱配合地沒流鼻涕,只打了個嗝算做回應。
聲控燈沒堅持太久就滅了,阮肆懶得再喊。樓道里昏暗,他不看秦縱,有種抱著小動物的錯覺。鮮活溫熱的觸感讓胸口柔軟沉甸,他以前在爺爺的農場里抱小狗崽時也是這樣的感覺。
“你……”阮肆遲疑著開口:“不打嗝了?”
“不打了。”秦縱說:“我爸爸說打嗝就咽口水。”
“是喝熱水。”阮肆糾正,“身上冷不冷?”
“熱。”秦縱探頭,“我又冒汗了。”
“一會兒就好了,老爸該下班了。”阮肆站麻了腳,他移動了一下,忽地說:“好看嗎?”
秦縱不知所謂,望著他的下巴,真誠地點頭夸道:“好看,特帥。”
“我說那故事!”阮肆用下巴撞了秦縱的腦門,“好看嗎!”
“好看。”秦縱問:“你想當個作家嗎?”
阮肆“嗯”一聲,也不知道到底想不想,他只是繼續道,“還挺有意思的對不對?我想講故事。”
“我想看故事。”秦縱顛了顛腳,覺得腳掌被泡得不舒服,他說:“孔家鈺想當個數學家。”
“你呢?”阮肆低頭問道。
秦縱抿唇,“我媽媽說讓我當鋼琴家。”
“那挺酷的。”阮肆違心地夸了夸,然后說:“你自己呢?”
秦縱踩著腳,搖頭說:“我不想當鋼琴家。”他偏頭小聲對阮肆道,“我不喜歡鋼琴。”
“那你喜歡什麼?”
秦縱道:“薩克斯。
”
他說完又埋下頭,輕輕哼了一段曲調。這是一首非常老的英文歌,李沁陽很喜歡,干家務的時候最喜歡放,阮肆把調子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