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好占位,圖書館氛圍好,你考教資不用背書麼?”陶雪川平平地說。
江堯和趙耀對視一眼,也一塊兒看著撒淼。
“啊,要,得背。”撒淼翻身下床,很麻利地把東西都收拾好,朝陶雪川走過去。
“……謝謝。”他小聲地加了一句。
陶雪川什麼都沒說,點了下頭,夾著書出去了。
“哎——”趙耀抻了個懶腰往床上一躺,跟個小老頭兒一樣拖著嗓子嘆氣,“老子的一樁心事可放下了。”
江堯笑笑,覺得寢室亮堂了不少。
過了會兒,趙耀突然蹬蹬他的凳子:“堯兒。”
“啊。”江堯沒回頭,答應他一聲。
“你說,”趙耀猶豫不決地問他,“我是不是也該干點兒嘛?”
江堯這下真笑了,搭著椅背轉過來看著趙耀:“行啊。”
“我他媽還沒想過這些,我以為咱們仨就是抱團的咸魚,今天他媽的晴天霹靂,就我自己了!你們倆犢子全翻身做人去了。”趙耀揉著腦袋坐起來,嘟嘟囔囔的。
“廢什麼話,”江堯的指節在桌上敲著,“是爺們兒就利索點兒,想干點兒什麼就干,別磨磨唧唧的。”
“操。”趙耀呲著牙花子笑,興致勃勃地掏出手機開始查,嘴上啰里吧嗦,“那你說我干點兒啥好?考研?考證?還是也找個兼職?媽的四六級我是不指望了,我爸還指著我考個公務員,真逗……哎堯兒,你覺得呢?你哪來的勁兒啊沖著這一堆,不無聊啊?”
無聊麼?
江堯沖他電腦屏幕上摞成摞的文檔看了眼,要擱去年,就做尋狗啟示那會兒,他干這種事兒肯定都會覺得無聊。
但現在不是不一樣了麼。
張哥說他用力過猛,第一堂課還不至于到這份兒上。
其實江堯這人在某些方面特別犟,什麼事兒要麼不做,真要做那就必須得做到份兒上。
不沖著給誰看,純粹就是不樂意自己想干的事兒干不成。
往近了說是他跟江湖海江越爛到根兒上也不低頭的關系;往遠了說,當時學畫畫也是。跟宋琪聊到這些的時候他吹牛似地自夸,說畫了一年半能考上美院是自己有天賦。
可能也有點兒,但畫畫這種手上堆起來的功夫,要沒有最后那幾個月沒白沒黑地一張張練,以及文化課三個月兩眼一抹黑逮著就是刷題的狂補,神仙也不能讓他考進來。
人真到了一些時候,真的指不上誰,就得靠自己。
這道理自從他媽死了以后,江堯一年比一年明白。
認識宋琪以后,宋琪與他的車廠,他的朋友,他的過去,讓江堯更認同了這個觀點。
——每個人都在拼。
活下去很容易,想活得無愧于心,想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誰都得下力氣。
其實有句話這幾天一直在江堯腦子里轉悠,是宋琪在他剛半開玩笑地說去車廠給他幫忙的時候,挺認真地說了句“學藝術的大學生去車廠打工,有點兒追求沒有”。
當時他著只想著從宋琪的角度挺酸楚的,沒太往深了去想。現在他對著電腦上紙上教材上這些有關繪畫設計的名詞,雖然是針對兒童領域的,但感覺……真的不一樣。
踏實。
江堯越來越覺得自己其實無所謂什麼樣的環境,有錢沒錢,苦點兒還是樂點兒,他就想要踏實。
用自己拼來的專業,去干自己能干的事兒,賺自己該賺的錢;喜歡自己想喜歡的人,扔掉自己不想要的關系,不再去為了維和假象上的平和而維和;這種每天都知道自己該干嘛要干嘛的感覺,特別踏實。
以前他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也沒什麼想干的,費死費活考上這個學校這個專業只是為了去當時自己所能去的最好的地方,是動物一樣不服輸的本能。
那之后呢?
從大一到大二,他一直都渾渾噩噩,跟他初中到高中不求上進的樣子一模一樣,過一天是一天,每天煩躁,每天焦灼。
都是因為沒有目標。
現在他有了。
有目標的感覺,真的很充實。
即便是從最普通、勉強跟專業搭著線的興趣班老師開始,至少他開始做了。
而且江堯知道,這只是個開始。種種在以前想都懶得想,或者說不敢去想的計劃,在他腦海里像干涸了十年突然泡水的海綿,不可抑止地極速膨脹、生長。
“不無聊。”江堯轉回去繼續沖著電腦,手上漫不經心地搓著響指,答趙耀,“干你覺得該干的,怎麼都不會無聊。”
就算有時候無聊了,看電腦太久看煩了……
“嗡——”
手機在桌面上震動起來。
江堯看過去,屏幕上來電人的名字剛映入眼底,一股暖暖脹脹的笑意就從心里涌上來,連帶著嘴角也控制不住地往上揚。
一切都在向最好的方向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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