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就不再想了,不敢再這麼想。
如果縱康真的能回來,他沒法想象該怎麼跟他解釋,當時他是因為在想什麼,才錯過了給他救治的第一時間。
江堯的出現很像一部機緣巧合的電影,那麼相似的眉眼,第一次見面就能直接認錯的巧合,肯定會激生出一段亂七八糟的劇情。
可生活不是電影,老天爺不會給他歸檔重來的機會,他沒資格把人家一個挺好的小青年……不對,是祖國的小花朵,當成自己緬懷過去、補救良心的處方藥。
哪怕江堯在八年前出現,宋琪都想不到自己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但現在的他至少是清醒的,連肢體都在逼著他清醒。
——那不是縱康,再像也不是,你可以借著他的臉悄沒聲兒地懷念、假想縱康在天上的快樂生活,但你不能再把人家認成一個死人。
一個被你害死的人。
眼睛被天花板上的頂燈刺得生疼,宋琪抬起胳膊壓在眼眶上。
繼續贖罪吧,宋琪。
他對自己說。
誰都幫不了你。
被冷醒的時候江堯嚇了一跳,屋里太亮,他昨晚充完電回包間有點兒犯困,想瞇一會兒不知怎麼就睡死了,以為自己一氣兒睡到了中午,還奇怪服務員怎麼沒來趕人,摸手機一看五點二十七,才發現頭頂的大燈不知被哪個龜蛋打開了。
屏幕上滾動著距離您的消費時間結束還有十三分鐘,幾個小時前鬼哭狼嚎的孫子們屁股頂著頭,睡得橫倒一片,推開不知是誰壓在他腿上的胳膊,江堯坐起來踢了踢旁邊睡成倒掛金鉤的趙耀:“起來了。
”
聲音出來又嚇了他一跳,啞得跟生吞了兩盒粉筆似的,喉嚨明顯感覺腫了起來,差點兒沒發出聲音,他使勁清清嗓子再說話,嗓子沒好到哪去,腦袋里的漿糊倒是都給晃開了,又昏又沉,鼻子也堵得像個擺設。
日。
這一覺睡得過于豪邁,剛要好的感冒又他媽給睡回來了。
“起來貼膜!”往趙耀屁股上又蹬了兩腳,趙耀迷瞪著“嗯?”一聲彈起來,江堯從他腦袋底下抽走自己的外套,站起來直接出去了。
天亮得一天比一天晚,溫差也越來越大,頂著風在路口攔車的時候他恨不得蹦兩下取暖,坐進去報學校地址的時候牙關還抖著,過倆路口身上才從剛睡醒的狀態里回溫。
車開到夜市街的時候,江堯往窗外看了一眼,六點來鐘,早點鋪子都支起來了,路邊大小店面也七七八八開了門,他沖司機喊了聲“停”。
司機還挺熱心腸,往前指指:“這不還有一段兒呢麼,給你送門口吧。”
“這兒就行,謝了師傅。”付了錢,江堯推門下車,兩步跨到大藥房門前才看見玻璃門上掛著的鎖。
往門上蹬了一腳,他轉身跑向馬路對面的老診所。
這一片都是老城區,學校后門這個診所更是老得像要反清復明,門口長年累月掛著個毛氈布,江堯伸手去掀的時候差點兒罵出來。
這都油得反光了!
就猶豫了那麼一秒,里面有人說著話一把揚開了氈布,江堯沒躲開,眼睜睜被這大油布從下巴抽到鼻梁。
他后腦勺上的毛都炸起來了,捂著鼻子就往后蹦了三尺。
“你他媽沒長……”
“不好意……”
罵人的道歉的都只說了一半,江堯瞪著又一次在不該出現的場合出現的宋琪,內心已經快要麻木了,甚至想說一聲吃了沒。
“你……”宋琪的反應比他還沒譜,他盯著江堯皺皺眉,把臉上的口罩拉下去,抽抽鼻子,“身上怎麼一股潲水味兒?”
江堯:“……”
宋琪:“你昨晚在馬桶里盛開的?”
我開你媽個大西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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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老子在愛與和平中盛開。”
江堯沒好氣兒地說,同時有點兒心虛地偷偷抽抽鼻子,怕真的帶著潲水味跑了一路。
抽一半他就放棄了,什麼都聞不出來,一個鼻子水泄不通,就差堵成實心兒的了。
老大夫在屋里問怎麼了,宋琪回頭說了聲“沒事”,放下掀起的氈布走出來。
“喝酒去了?”他站在江堯上面兩層臺階,看著他。
“你什麼鼻子?”江堯不死心地捏著外套領子往鼻子底下嗅,不應該啊,他昨天最多就喝了兩瓶啤酒,又不是喝84,味兒能留到現在?
“聞不著?”宋琪往他外套上指指,“吐身上了吧。”
“……”江堯捏著衣領僵在原地。
宋琪的眼睛很輕微地彎了一下,江堯猛地反應過來,撒開衣領抬腿要踹他:“一大早毛病吧你!”
“酒味兒確實挺大。”宋琪拉上口罩,下了臺階給他讓路,“進去吧,別擋著門。
”
江堯這才注意到他手腕上掛著裝藥的小袋子,猶豫一下,問他:“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