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一群葬愛少主盯著看讓他有點兒窩火,很想一腳踩臉上罵一句“看你時髦值炸天的爹呢”,但他頭疼得眼球都懶得轉,別來招他就行。
嗓門兒也別這麼大。
煩。
麻桿兒像是終于抓住了個說話的機會,拽著個包吭吭哧哧地說:“我,我,我不,不是故意,意……”
他一張嘴,江堯皺了皺眉。
沒等麻桿兒說完,圣誕樹們已經驚天動地地笑起來了,一個花褲子揚手往麻桿兒頭上拍了一巴掌,“啪”一聲把他腦袋拍得歪了歪,大聲說:“是個結巴啊?啊?我還是頭一回見著活的結巴,哎你不是裝的吧?不想道歉?故意裝結巴?”
他說一句抽麻桿兒一下,麻桿兒要是個陀螺這會兒已經飛墻上去了。
“不,不是,我,沒有裝,裝,裝……”
“嗨喲他說沒有!”花褲子指著麻桿兒,幾個人笑得歪七扭八,花褲子又抽了麻桿兒一下,說:“哎那你喊爸爸結巴麼?倆字兒都一個音肯定不結巴,來你喊一聲我聽聽,喊了爸爸就放你走。”
麻桿兒臉憋得通紅,悶著頭不說話。
江堯已經快走過去了,聽著這動靜頓了頓,很煩躁地停下來又點上根煙。
花褲子還在繼續:“快點兒啊,喊爸爸。怎麼不張嘴,不會啊?你沒爸沒喊過啊?那你喊爺爺也行,來,爺爺,喊吧,爺爺。”
“這兒呢。”有人在身后說。
花褲子愣了愣,轉過臉,一只腳沖著他的臉就蹬了過來。
江堯一只手還擱在外套口袋里,另一只手沖地上彈彈煙灰,看花褲子跟個滾地龍似的在地上捂著鼻子慘叫,咧咧嘴笑了。
“乖孫兒。”
作者有話要說:周五更
第6章
這一腳蹬出去,江堯從昨天憋悶到今天的心情舒暢了不是一星半點兒。
旁邊幾棵圣誕樹還沒反應過來,花褲子都在地上滾兩圈了,那個飛船頭才罵了聲“我靠”,齜牙咧嘴地朝他身上撲。
江堯把煙往嘴里一咬,薅住他的頭發就向后狠狠拽下去,手感像攥在一團抹了油的豬鬃毛上,他嫌棄地瞇了瞇眼,飛船頭已經被迫仰著腦袋嚎起來,抱著江堯手腕連連讓他撒手。
“你這目標這麼大也敢悶著頭往前闖,頭鐵啊?”江堯提起膝蓋往他肋窩下邊狠狠一撞,飛船頭疼得一弓腰,又被頭皮抻得不得不直回去,扯著嗓子叫“我操丨你媽逼”!
江堯一直揣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伸了出來,拿掉嘴上的煙頭往飛船頭大張的嘴里一彈,一肘子頂他下巴頦上,抬腳把他踹到剛要坐起來的花褲子身上。
飛船頭一咕嚕爬起來往外吐煙頭,嘶著舌頭亂叫。江堯看一眼另兩個人:“還來麼?”
這一連串的動作也就半分鐘,本來躍躍欲試的另外兩人猶豫了一下,七手八腳地過去扶起花褲子和飛船頭,惡狠狠地留下一句:“你等著!”
“嗯嗯嗯。”江堯點頭,拍拍兜摸出張紙來擦擦手,“趕緊帶我乖孫接鼻子去,爺爺在美院等你們。”
擦完手他看了一圈,沒見著垃圾桶,麻桿兒在旁邊傻著眼,跟他對上目光連忙彎腰鞠了一躬,磕磕巴巴地說:“謝,謝謝你!大,大,大……大哥!”
“誰是你大哥。”江堯掀著眼皮掃他兩眼,過去兩步把擦手紙扔麻桿兒兜里,皺著眉毛問:“你不會還手啊?”
麻桿兒不好意思地笑笑,抬頭摸摸自己的頭。
他垂著腦袋,臉上紅一道白一道,都是被花褲子拍出來的,二八分也被抽得往上支棱著,衣領扯得皺皺巴巴,一骨子窩囊又埋汰的勁兒。
江堯知道自己不是個多有善意的人,初中的時候還干過不少混蛋事。剛才出手也不是想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又不是幾個男人欺負一姑娘,擱平時他心情好說過去真就過去了,今天他就是心煩,怎麼都煩,煩得想打人,打人不用挑日子,逮著誰揍誰。
但是看麻桿兒這個模樣,他嫌棄的同時還挺不得勁兒的。
“你說話不順溜不會直接上手啊?跟那種妖魔鬼怪費什麼話?”他抬手扒了一下麻桿兒的頭發,“抽得跟雛鷹起飛似的……哎我操!”剛摸上去他就甩著手往麻桿兒衣服上擦,“你們都往頭上抹二百斤發蠟干嘛啊!”
麻桿兒任他往衣服上抹,不好意思地說:“摩,摩絲。”
底下有車上來,轟轟的,麻桿兒突然動了動,沖身后喊:“送,送……”
送什麼?
江堯剛要轉頭,身后一陣剎車的動靜,他只來及用余光看見一輛白面包車上跳下來一個人,下一秒他就右肩一酸,有人拽著他的胳膊使勁一扳,同時后脖頸被卡著往前一摁,他的臉就被牢牢扣在了旁邊的樹上。
沒錯。
江堯又感受了一下,樹上。
“……我操!”他腦門兒上的筋狂躁地蹦起來,有點兒不能接受這個狀況。
江小爺打架斗狠二十年,幼兒園開始就是他扣別人,還從沒被人往樹上扣過!
他呲了呲牙,毫不猶豫地擰過腰抬腿往后掃,這一腳挨瓷實了少說得在醫院躺上個把月,可惜眼下他姿勢跟雜耍頂碗似的,沒有準頭,身后的人很輕松地避開,還卡著他的脖子又加上幾分力氣,壓過來在他耳后陰沉沉地說:“連個結巴都欺負,不至于吧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