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變成魅魔以后》第79章

而當我自認為只有死路一條,于是選擇與雷歇爾同生共死時,我們偏偏能完美驅逐魔鬼殘魂,然后平平安安地……被我們自己搞的法術弄死。

  要是死后有知,那些死在我們手上的人一定會狂笑不止,搞不好會為此舉辦長達百年的狂歡節。

  事實上我也笑了起來,一邊咒罵一邊發笑。跟幾個月前比起來,我的人生跑馬燈豐富了一倍,誰能想到幾個月里能發生這樣巨大的變化呢?如此的戲劇性,真是讓人啼笑皆非,難以生氣起來。

  等再次抬頭,雷歇爾已經恢復了鎮定,不見剛才的失態。他一屁股坐到那把碩果僅存的椅子上,倚著椅背看我罵娘,剛才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在這死亡逼近的時刻,他凝視著我,看上去如釋重負。

  我感到心中涌起一股熱流,雷歇爾都不為此遺憾,我還有什麼好遺憾?我走上前去,俯身吻他,我能吻他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然而沒能親上。

  雷歇爾的手擋住了我撅起的嘴巴,不客氣地將我推遠。他看著我,表情古怪,我竟然一時間猜不出他到底是個什麼心情。

  “別擺出這副表情。”雷歇爾說,“這讓我有點……”

  “感動?窩心?難過?”我提示。

  “惡心。”雷歇爾嫌棄地說,“收起這雙小狗眼睛,我可不打算跟你殉情。”

  “您還有別的選項嗎?”我驚訝地說,“咱們可出不去了啊。”

  “的確,”我的老師笑了起來,我打賭那笑容中透著一股自矜的洋洋得意,“但還要過上一會兒,其他東西才‘進不來’。”

  大半個結界已經完成,只留下一條不算空隙的空隙。

按照原計劃,我們在這個半位面與地獄之間留下一線單向通道,讓魔鬼主君的靈魂能夠自投羅網。這通道只能進不能出,而且通向地獄,算什麼……

  大地在震動。

  畫滿符文的地面轟隆作響,仿佛一座火山正在地下升起——然而半位面明明已經從主物質位面分離,哪怕我們的安全屋下真有一座活火山,巖漿與蒸汽也無法推動這里的一粒塵土。我向下看去,只見魔力扭曲出層層波紋,蔓延開巨大的浪潮,好似一塊巨石撕裂湖面。

  我看見一棵巨樹破土而出,一瞬間生長出數百米。片刻后我看見了粼粼反光,“巨樹”的表皮覆蓋著層層疊疊的鱗片,每一枚都比落地鏡還大。我們腳下的大地土崩瓦解,被撕裂的空間崩裂出無數小型旋風,將掀起的塵土拋入虛空。足有幾人寬的繩索驀然纏住了我與雷歇爾,雷歇爾一把抓住我的手,打斷了我的施法。

  下一秒,我們沖出了被禁錮的天空。

  封鎖的半位面被穿開一個洞,像一根針穿透一匹布。在下弦月的光輝下,我終于確認了纏住我們的東西,不是巨樹也不是繩索,那是一根尾巴。

  “謊言之蛇”,懶惰主君維克多的尾巴。

  到此時我才我恍然大悟,維克多對我說的話從來真假參半。它的確與我的老師有私下交易,只是契約內容與它暗示的不同:雷歇爾沒選擇依靠它脫困(要讓魔鬼救命必定得付出比性命更大的代價),而是選擇讓它擔任安全繩——如果我們能自行解決全部問題,或者完全無力擺脫,那麼維克多什麼都不用做;如果我們能解決色欲主君的問題,卻陷入了別的麻煩,就拜托懶惰主君出手相助。

  魔法之神在上,我的老師真是個天才!

  剛剛擺脫最蠢死法的我簡直喜極而泣,恨不得再撲上去親他幾口。半位面在我們身后泯滅,蛇尾將我們甩進主位面,而后一頭扎回地獄。我一被松開就將想法付諸實際,這次雷歇爾沒推開我,他忙著準備雙人份的羽落術。

  我們倆的魔力都所剩無幾,羽落術搖搖晃晃,將我們扔在草地上。我們站立不穩地雙雙落地,我依然在劫后余生的狂喜中把雷歇爾抱得死緊。“松開,讓我喘氣!”雷歇爾抱怨,但當我把腦袋埋進他的頸窩,他開始輕拍我的背。

  我們活了下來。

  誰都站不起來,我們都筋疲力盡,很遺憾不能來一發“勝利之炮”。我們只好躺在地上聊天,比如雷歇爾到底跟懶惰主君交易了什麼(“幫它施法隱藏一座地下城,它是個肉體強橫的魔法白癡。目的?我管它有什麼目的。”),比如法術的改進方法(“顯然它只能困住一個剛脫離封印的虛弱魔鬼主君靈魂,對一個完好的魔鬼主君本體無效。”),比如雷歇爾對現在的狀況有何感想(“……”)。說到最后,我的老師開始明目張膽地閉目裝死,我戳他都沒用。

  “明天我還是會問的。”我提醒道。

  “……”

  “說真的,咱們該好好談談這個了,魔法都證明了我們無私的愛啊!”

  “……”

  “您怎麼看?我們要約會嗎?不對,我們已經在約會了,法師式約會。我會帶您體驗一下游吟詩人式約會,說起來我們要結婚嗎?其實我有點恐婚,但跟您結婚感覺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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