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秋靜靜看著李舒,開口說:“加我一個。”
陳霜也笑:“那看來,我也成了你們的伙伴。那麼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椿長老無法說服千江,卻能說服商歌的娘親?”
“因為母親感激椿長老。”商歌找了個位置靠著,“十六年前,我爹爹遠走大瑀,從此銷聲匿跡,蹤影全無。是回到苦煉門的椿長老帶回了爹爹的信物,我們才知道,他原來是為了逃離苦煉門,不想再跟我們母女一同生活。椿長老在大瑀見過我爹爹,爹爹十分信任他,連開啟黑塔的信物也一并給了他。”
一股奇特而令人悚然的惡寒爬上了欒秋的脊背。
他還沒來得及分清楚這是恐懼,或是某種比恐懼更可怕的預感,失聲問:“椿長老在大瑀?”
“當然。他本來就是苦煉門的門徒,只是一直在大瑀流連。”商歌說,“十六年前,爹爹奉命去大瑀找他,讓他回來接替一位病死長老的位置。”
第60章 往事
商歌對十六年前發生的事情記憶猶新。
她爹名叫唐古,是苦煉門十長老之一。前任門主當時仍在世,有長老重病離世,商討繼任之人時,門主提起了一個在大瑀流連多年的苦煉門門徒。
商祈月彼時并不是苦煉門長老,因為唐古和苦煉門中的女弟子有私情,她把唐古趕出門去,不許他回家。唐古明目張膽與那女弟子相好,久不歸家,某天卻突然來叩門,說的正是那位神秘的“大瑀人”。
這個“大瑀人”是在門主游歷大瑀的時候與門主結識的。兩人在武學之道上都持有相同的觀點,因此一拍即合。
當時兩人都是少年年紀,“大瑀人”跑到金羌,在門主的帶領下游歷苦煉門。
“大瑀人”加入了苦煉門,但沒有在苦煉門久待,很快回了大瑀。
他與門主一直保持聯絡,但就連十長老也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麼樣的聯絡。
商歌記得,唐古神神秘秘地跟商祈月說:那人可能跟“明王鏡”相關。你我的“明王鏡”都只停留在七層,門主已經突破八層,直抵九層,或許跟“大瑀人”有點兒關系。
“明王鏡”總共十層,但沒有人練到過第十層。
就連創制出這種心法的人也沒有抵達自己夢想中的武學巔峰。
“第十層”成為苦煉門門主和諸位長老的心結。
唐古認為那人或許有利于大家突破現狀,門主要求他必須把人安全帶回來。既然奉命去大瑀尋找這個人,他手中自然有線索,也有和那人接頭的憑證。山長水遠,一去或許就是大半年。
商祈月問他要線索,唐古自然不給:這是絕密情報,門主只給了我。
但商祈月不信。在唐古來找他之前,與唐古有私情的女弟子也消失了。商祈月懷疑這倆人是借機遠走大瑀,唐古打算丟下他們母女不顧。唐古辯解,說那女弟子不過是在苦煉門待不下去才逃走,轉而又指責商祈月多疑善妒。
爹爹離家前與娘親大吵一架,甚至大打出手,兩人各自負傷——這是商歌對離家的父親最深刻的印象。
之后便是陌生的椿長老帶著唐古的信物登門拜訪。
唐古從此銷聲匿跡。
“信物是爹爹手上的一枚指環。”商歌亮出右手中指,“娘親與爹爹成婚的時候,并不受爹爹一族待見。
她是爹爹的徒弟,跟隨爹爹學習易容之術。她本身十分擅長醫術與毒術,學起這個事半功倍。爹爹一族的人便認為娘親是想偷學本事,不肯讓爹爹教她。”
但唐古是個情種。他對自己弟子動心,便寧可與家族切割關系;他對門下女弟子動心,即便有妻有女,也無法壓抑愛意。
與家族關系斷絕的唐古,身邊只剩這座黑塔。
黑塔是連商祈月也不能隨意進入的地方,擁有開門信物的僅唐古一人。黑塔的大門之中嵌有復雜機關,指環按入機關之中,大門才會緩慢移動開啟。
椿長老帶回來的正是這個信物。
唐古在大瑀又碰上了令他動心的女人,不肯回來,又自覺虧欠商祈月和女兒,便委托椿長老把這東西帶給商祈月:他把黑塔留給了妻子。
眾人說話時一直勤懇工作的歐陽九也被這往事吸引。他聽到這里,忽然發問:“不過是一枚戒指,說不定是那椿長老從你爹手上偷來的,怎麼他說是委托,你們就信?”
“那不是普通的戒指。”商歌指著右手中指根部,“黑塔是爹爹那一族只傳給兒子的儲藏之地,從確定繼承人那天開始,指環就會被戴到繼承人的手指上。娘親說過,那東西已經深深嵌入爹爹手指,想摘下指環,除非把手指剁去。我的爺爺、太爺爺,右手中指都是缺失的。”
歐陽九:“……你這話一說,椿長老就更可疑了。”
商祈月不是沒有過懷疑。
但她找不到椿長老殺唐古的理由。
唐古是為了把椿長老帶回來,接替長老之位。
黑塔里收藏無數苦煉門搜集的武學典籍,椿長老回來若是要研究“明王鏡”與這些武功,門主也必定會讓唐古開啟黑塔,由他翻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