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頭喘息,心頭怦怦直跳,仿佛逃過一場生死危機。手仍攥住李舒手腕,他心想這人為何養不胖,總是那麼瘦。
“……對不住。”松一口氣的欒秋笑了笑。
李舒反扣他的手指,爪子一般緊握,另一只手抓住欒秋衣襟,把他拉近自己。
牙齒咬破欒秋嘴唇,李舒的舌尖嘗到了他的血腥味兒。
可惜實在擠不出眼淚,他只得貼緊了欒秋的臉頰,半真半假地傷心:“你竟然懷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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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預定明天入V!(不過編輯還沒給我開通,希望趕得上~(以及希望我存稿也趕得上。
===慣例小劇場===
之后的發展大概是↓
欒秋:他喜歡我,我要好好待他。
李舒:他喜歡我,我要好好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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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評論區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大家不要怕呀!現在沒有刀!
感情不深,刀不起來。(狠心人發言
第22章 漣漪
嘴唇被咬破了,可欒秋根本沒感到痛。李舒身體的溫度仍舊很高,仿佛一團才開始燃燒的火,貿然鉆進他懷里。唇上觸感柔軟,李舒的呼吸像輕柔的刷子,掃過他的鼻尖。
皮膚相貼,欒秋腦中空白,聽見那句“你竟懷疑我”時才如雷震般醒覺:他正壓著李舒倒在床上。
他瞬間彈起來,后背砰地撞上木門,嘩啦地響。
房梁落下一片灰塵,嗆得想說話的李舒咳嗽不停。
他咳出了眼淚,正好繼續裝模作樣:“還以為你跟別人不一樣,原來也不過如此。你從不信我,是不是?我只是你浩意山莊一個外人,沒資格當你的知己。”
欒秋不知道他說的什麼,腦子里一團混沌,只剩一個念頭:此處危險,不可久留。
但看見李舒坐在床上,瘦臉瘦脖子,可憐巴巴看自己,他怎麼都無法推開木門揚長而去。
“……你不是英則,是我錯怪了你。”欒秋低聲說,“對不住,我剛剛實在太過冒犯,我……”
李舒眼里那一點兒薄薄的淚水干了,不好裝委屈了。他只好低頭看自己的手指,十指絞在一起。在苦煉門里和白歡喜糾糾纏纏的姑娘總是這樣的,只要哭一哭,低頭說兩句軟乎話,白歡喜就愿意牽著她們的手,跟她們和好。
可究竟要說什麼,李舒一時半刻也想不出來。他實在沒有這樣的經驗,又怕裝得過火,讓欒秋瞧不起自己。在難捱的沉默里他開始惱恨白歡喜的提議:勾引好難。
欒秋終于開口。
“找苦煉門報仇,這是我心里唯一能想的事情。”他說,“若我是個普通的江湖俠客,和你萍水相逢,也許我們能成為……能成為摯友。”
李舒:“……”
欒秋的語氣里有一種說真心話的老實和決絕:“別留下,快走。英則還在附近,苦煉門的人也在附近,他們會對山莊做什麼我不知道,但你并非山莊的人,多留一天,就多一份危險。……去找你那位有緣無分的小兄弟吧,他一定還等著你。”
換旁人說這樣的話,李舒一定會當場忍不住大笑出來。
太正直了,正直得近乎虛偽。
可說話的人是欒秋。再虛偽的話,從欒秋口中說出來,就有了錚錚的分量。
“我現在不想他了。”奇怪的話語像順流而下的溪水,從李舒舌頭上淌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我總是想著你。”
欒秋的臉從耳朵紅到鼻尖,像顏料洇在濕透的紙上。
李舒看著他慌里慌張開門,慌里慌張離開。
力氣太大,他把門撞得搖搖晃晃。
李舒把頭埋在枕頭里悶笑,回味自己諸般表現后,在床上打了個響指:“原來如此!做這種事,我比白歡喜更有天分。”
大夫的藥煎好了,是曲洱端來給李舒的。李舒假模假樣地問欒秋怎樣了,曲洱想了想:“二師兄在杜梨樹下發呆,叫也不應。”
喝完那藥,李舒再也睡不著了。一是那有毒藥湯令他渾身不舒服,老大夫的藥又苦得他六根抖擻、雙目如炬,恨不能立刻起身在院子里打一套拳;二是一想到欒秋,他就渾身不對勁。
他爬上屋頂偷看正堂旁邊的杜梨樹。樹下沒有人,李舒看得眼睛都酸了,最后悻悻落地。
渾身不適,他只能上躥下跳,在房子里走來走去,又到院子里戳螞蟻窩。紅頭小蟻慌得四處亂爬,李舒道歉:“對不住……對不住啦……”
欒秋會上鉤嗎?一定上鉤,他害羞得很。李舒想得很反復:也可能不是上鉤,而是單純地討厭我,所以不想再跟我說話?他發什麼呆?想我?恨我?懷疑我?
一時高興,一時煩惱,李舒蹲在哪瘦巴巴的梨樹上,幾乎把梨樹壓折,小聲道:“回家算了。”
一會兒又自言自語:“我這樣回去了,欒秋一定想我想得夜不能寐。可憐、真可憐。”
他跌在樹下,干脆張開手腳躺著,長長一嘆。月光太透亮,照得他臉頰微熱。
四郎峰的早晨總是潮濕的。沈水上浮起奶白色大霧,灌注山間峽谷。幾處翠綠峰頭在云層里影影綽綽,人往這樣的霧、這樣的林子里走一遭,從里到外都會被那濕漉漉的綠侵染。
李舒深吸一口氣,五臟六腑都被霧氣潤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