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滿空一見來人,立刻賠笑:“霍夫人,這怎麼好意思?您是長輩,我乃晚輩,這……”
“上了這個擂臺,不必分男女、長幼、尊卑。我只有一個要求。”霍夫人說,“我若贏了你,你立刻銷毀于笙的畫像,不許售賣流傳。”
“江湖女子,也有這麼多顧忌?”金滿空笑道,“于笙又未婚嫁,多發放些畫像,也好讓多些人知道……”
話音未落,霍夫人已經揮動雙刀欺上!她刀勢強勁,上砍下劈,金滿空連連后退,忽然從腰間抓起一把金珠,朝霍夫人扔去。金珠沉重如同小小火彈,霍夫人以雙刀擋下,金珠四處亂蹦,臺下頓時亂成一團,都是伏地撿東西的人。
暗器給了金滿空喘息之機,他自袖中拉出一根細鞭,纏上霍夫人的大刀,狠狠一拉!霍夫人沒料到這胖子竟有如此大力,跌撞兩步,持刀相抗。兩人僵持一瞬,霍夫人左手大刀直刺向金滿空胸前。
金滿空收腹一縮,刀尖挑斷了他外袍的系帶和胸前一串珠子。
“哎呀!這是百年一遇的若海明珠!”金滿空心痛得大喊,顧不得刀尖仍在面前,骨頭一縮,竟從外袍中脫身而出,嘭地跪在擂臺上,手忙腳亂地收攏滿地珠子。
外袍外層金黃,內層是血一般的上好紅綢。霍夫人刀尖挑著外袍,隨手往場下一扔。
欒秋、謝長春一聲“不好”,同時飛身而起,要去搶那件袍子。
但來不及了,袍子不偏不倚,落在一牛派掌門人騎著的那頭牛身上。
耕牛原本慢悠悠反芻,此時忽然立定不動,只呼哧呼哧噴氣。
騎牛少年立刻抓下袍子,勒緊繩子。
但牛已經被袍子內層血紅色內襯刺激,吃痛后更是憤怒,口鼻呼出惡氣,四蹄疾奔,在場中亂蹦亂跑。
一時間極為混亂:奔牛力氣極大,雙角銳利,很快把幾個江湖人撞倒刺傷。
騎牛少年無法控制它,于笙起身把他抱下牛背,將幾個孩子護在自己身后。商歌和白歡喜正想保護李舒,李舒卻攀上柱子,看著攔在發狂耕牛跟前的欒秋和謝長春。
浩意山莊,云門館,若是按照歐陽大歌等人所說,應該是老死不相往來的。但如今兩人顯然配合默契,一個雙手頂著牛角,一個按定奔牛腦袋,只是還在遲疑是否要將它當場擊斃。
奔牛被控制住,已經沒有起初那麼瘋狂,地面一片狼藉,盡是折斷的武器和破碎衣裳。江湖人中不少務農出身,勸道:“農門一頭牛,富家千兩銀。那耕牛正是好用的時候,別傷了。”
李舒靜靜落地。
看好戲的明夜堂,曾為了誅邪盟而獨立門戶、如今卻沒有主動出面爭取誅邪盟盟主之位的云門館,還有自在悠閑、毫不緊張的欒秋。
三者相加,李舒只能想到一個答案:這場誅邪大會,根本不是為了選出什麼盟主。它是專為苦煉門門主英則設計的陷阱。
三個門派早已經暗中有了聯絡。而他一直呆在浩意山莊,竟然毫無察覺。
一旦察覺危險,逃命的本能立刻控制了李舒的身心。
江湖人紛紛靠近那頭牛,打算合力把它拉出明夜堂。李舒混入人群之中,順手拿過白歡喜手中玉笛。
使足了力氣,李舒狠狠把玉笛往耕牛臀部打去!
耕牛痛呼,忽然立起前蹄,重重朝身前的謝長春踏下。
玉笛應聲而碎。白歡喜呆在當場,那是他最珍愛的笛子。
李舒躲在人群里捏著嗓子喊:“牛又瘋啦!走吧!逃命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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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白歡喜:你怎麼賠?
李舒:是牛屁股主動撞到我手上。找牛去。
白歡喜(心中):鯊了你。
第17章 誅邪大會(5)
江湖人紛紛離開明夜堂,一時間,整條街上都是狼狽人群。一些身手好的仍舊衣衫整潔、從容自在,功夫不濟的,逃跑中雙腳已不知被人踩了多少下。
李舒和于笙、商歌帶著孩子們離開,白歡喜趁亂撿起玉笛碎片,欲哭無淚:“這東西……我找了整整三年!想雕出一根笛子,所需要的玉髓……”
“啊喲,被牛蹄子踩碎了?”李舒大聲說,“白大俠,你的玉笛這麼不經踩?”
許多人聞聲看過來,白歡喜又想發脾氣,又不敢發脾氣,咬牙擠出一句話:“你得給我個說法。”
兩人推推搡搡,商歌湊到于笙身邊低聲問:“還帥嗎?”
于笙漠然搖頭。
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唯有云門館的金滿空、謝長春,欒家的欒蒼水和浩意山莊欒秋仍在場中。李舒和白歡喜斗嘴歸斗嘴,一顆心卻越來越沉。
白歡喜說得對,他松懈了。
他以為自己和浩意山莊的人熟悉,以為欒秋曾跟自己交心、把明夜堂設計引出英則的計劃說漏嘴,就等于他們會把所有的事情跟自己說。但欒秋沒有。他決心要當誅邪盟盟主,決心把曲天陽未竟之事繼續下去,就不會稀里糊涂。
李舒暗嘆自己太過大意。欒秋和他之間是有些什麼不清不楚,誰也沒說破,誰也辨不清楚。
這一點兒混沌的心意,是不可能讓欒秋徹底對他敞開心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