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玉笛以雙目難以捕捉的速度反手猛拍,正正打在他右臉上,精準而有力。欒蒼水瞬間失去平衡,直接從擂臺上滾了下去。
“好!!!”先喝彩的竟是歐陽大歌。
青松閣的人全都在拍掌,很快,場中那些為欒蒼水憤怒的女俠客也紛紛鼓掌歡呼。
欒蒼水在地上一跳,立刻站起來。欒家的人紛紛涌上去,寶貝一般護著他。他正要罵白歡喜出手太毒,一張口才發現,鼻血已經流進嘴巴里。
擂臺上白歡喜風姿瀟灑,橫持玉笛,不動不搖:“承讓。”
場下,于笙戳戳商歌的胳膊:“白姑娘,你哥哥還挺帥。”
商歌善意提醒:“……他沒頭發。”
于笙:“不妨礙。”
商歌心中只覺得大瑀江湖的女子,實在品味堪憂。
周圍人已經紛紛開始議論“如意派”是什麼神秘門派。白歡喜使的這幾招在功法上平平無奇,但他身形靈活至極,場中人一眼便瞧出,此人是個內力深厚的好手。
另一邊廂,欒家人跟全是女弟子的星月樓吵了起來,歐陽大歌堅持認為白歡喜把欒蒼水挑落地,是給自己出氣,遂帶著青松閣和一眾兄弟支援星月樓。
爭執中自然也扯上了喜鵲山莊,多罵兩句,口不擇言,連“云門館謝長春也輸給了于笙,滾回家去吧”也說了出來。
一時間,場中極為混亂,只勉強聽見白歡喜假惺惺的“不要吵啦,和氣為上”,還有欒蒼水氣急敗壞的“誰又打我”。
明夜堂身為主人,倒是十分淡定。主持大會的沈燈在臺上撿起滿地暗器,一一拋下臺歸還。李舒越看越覺得,此人笑吟吟的,是在看好戲。
李舒湊過去跟著嚷嚷幾句,準備踢欒蒼水兩腳時不幸被欒蒼水認出,鐵扇立即當頭打下。他抱頭跑回欒秋身邊,欒秋不言不語,看他的目光里有很明顯的嘲弄和笑意。
“笑什麼?”李舒不忿,“我是去幫你出氣。”
再抬頭時欒秋又是很板正無趣的一張臉:“我什麼時候笑了?”
這場中無比混亂,實在沒有什麼值得笑的。只是一看見李舒,想到他一面討厭江湖人,一面又要隨時隨地插一腳入這混沌江湖,欒秋便難以抑制從心底生出的笑意。但,這可不能讓李舒知道。他正色道:“站好了,下一場準備開始。”
李舒還沒抬頭,先聽見擂臺沉重一響。
“云門館,金滿空,請教浩意山莊。”
李舒看向欒秋:“這也是江湖人?”
“正是。”欒秋輕咳一聲,側頭低聲道,“而且你一定會喜歡他。”
如他所料,李舒目瞪口呆。
江湖上練武之人大都身形瘦勁,即便個子較矮,也會隨時保持身體的耐力和爆發力,這是練武者的根基。但金滿空是個異類。
他非常胖。
一個巨大的肉丸子長出了四肢和腦袋:這是他給人的第一印象。踏上擂臺時,擂臺因承受太大重量而吱嘎地響。金滿空鬢邊兩條小辮子,摻了金線;頭上束一個金發冠,用白玉的簪子固定,耳垂肥大,嵌著兩片黑色薄玉,一看就知價格不菲。衣服自然是肥大的,肥大且響:衣襟上、手腕上、袖子上,鈴鈴瑯瑯都是金玉珠子,腰上一排指頭大小的金珠,垂四五根玉制的帶子,鞋上更是繡著金銀雙線,兩枚碩大黃玉顫顫巍巍。
他仿佛女子閨房中收藏飾品的盒子成了精。
李舒看得眼睛都瞇了起來,目為之炫。
他半捂著眼睛瞧欒秋的腰。欒秋腰上清爽,除了佩劍只有一枚核桃大小的玉佩,雕出鏤空,里頭幾顆小金珠。欒秋平常從來不戴這些東西,今日參加誅邪大會專程系上,李舒猜,這東西指不定跟他師父或者師娘相關。
正想著,金滿空在臺上開口了。
“方才如意派白歡喜白少俠英姿勃勃,我等心服口服。”金滿空人胖,聲音倒是不虛,中氣十足的,一開口就把場中喧嚷吵鬧之聲壓了下去,“如此風姿,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可惜、可嘆!”
他慨嘆一聲,又笑道:“不過云門館人才濟濟,方才我已命人將白少俠英資畫下,再過半個時辰,就可以在明夜堂門前買到木板印刷的白少俠了。”
白歡喜:“……”
李舒:“?!”
“除了白少俠,還有浩意山莊的于笙于女俠。”金滿空高聲道,“凜凜英資,不遜須眉!黑白十文,彩板二十文,即可永久收藏。”
欒秋又道:“如何?”
“妙啊!知我者,欒秋也。”李舒笑嘻嘻沖欒秋豎起大拇指,“這麼好的法子,我竟然想不到。”
話剛說完,浩意山莊其他人全都扭頭看他。李舒只得輕咳一聲:“不過我絕對不會出賣自家人。”
金滿空如意算盤打得響,不料說出白歡喜時場中熱鬧,一說出于笙,立刻引來眾多女俠客不滿:“憑什麼把女子畫像隨便賣給別人!萬一是欒蒼水這等不要臉的狗東西買去了,誰知道他會做什麼!”
欒蒼水好不容易止住鼻血,差點又氣得前功盡棄:“我、我才不買!”
未等金滿空辯白,浩意山莊這邊咚地跳上一個人,正是七霞碼頭的霍夫人。
韋問星本來想沖上去,無奈夫人比他腳程還快一些,已經持著雙刀躍上擂臺:“金滿空,我來會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