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于笙使出的“浩然槍”,是女弟子必學的一種武功。大多數女子體能不及男子,近身搏斗優勢不大,浩然槍法完美地利用了槍的優勢,攻擊與防守范圍極大,角度靈巧刁鉆,易學難精。
要想精通浩然槍,必須要有伙伴。伙伴最好是用浩海劍法,與浩然槍相互配合,練習起來事半功倍。
“于笙的搭檔正是謝長春。”歐陽大歌撓撓絡腮胡子,“當年曲天陽還在的時候,我在浩意山莊見過這兩個孩子練武,配合得天衣無縫,仿佛是一個人左手持槍右手持劍,你攻我防,進退間極為默契。”
李舒不禁抬頭看向高臺。
于笙槍法凜冽,招招直指謝長春要害。謝長春并不留手,一把劍兼攻、兼擋,幾個呼吸間,已經跟于笙斗了百十個來回,竟是誰都沒占便宜。
李舒心中一震:謝長春用的,果然是浩意山莊的看家本領——浩海劍!
“當然,一切都是曲天陽還在的時候。”歐陽大歌說,“后來曲青君帶著眾人離開,跟浩意山莊徹底分裂,謝長春是她兒子,自然跟著走了。這一對小兒女,也就這樣分開了。”
李舒以為自己聽錯了:“分裂?”
他不禁和湊過來的白歡喜對視。
白歡喜與他一樣茫然,以眼神回答:我也沒聽過。
這回周圍的江湖人都訝異了:“浩意閑人,你竟不知道這些往事?”
“浩意山莊傳到曲天陽這一代,實則有兩個莊主,一是曲天陽,二是曲天陽的親妹妹,曲青君。莊子里的人都喊:大師父,二師父。兩人無論年紀、武功、見識、名聲,全都相差無幾。”歐陽大歌說,“誅邪盟成立時,曲青君沒有跟曲天陽爭搶過盟主之位,但曲天陽死后,她要從任薔手里奪走浩意山莊。
”
對勾心斗角之事,李舒向來最能理解,他連連點頭:“師娘不肯給,所以曲青君離開了浩意山莊。”
“不僅如此,曲青君帶走了浩意山莊大半的人才和弟子,重新成立了‘云門館’。”歐陽大歌指著臺上的謝長春,“山莊諸多弟子,謝長春是最出色的一個。連浩意山莊大弟子都和曲青君一同離開,浩意山莊的主心骨等于直接被擰斷了。”
周圍人一片惋惜之聲。
高臺上,謝長春終于用劍纏上于笙的槍。槍拖劍走,謝長春扭動手腕,劍尖掠向于笙握槍的手。
就在此時,一向溫柔說話的曲洱爆出怒吼:“謝長春!!!”
他這一吼攢足十分內力,如氣流狂暴,瞬間將身邊的卓不煩和曲渺渺嚇得站立不穩。連帶李舒也吃了一驚:他從未聽見曲洱這樣說過話!
全場靜寂中,只聽得一聲金屬相碰的脆響。于笙挑走了謝長春手中的蟒心劍。那劍在日色里打著轉,從臺上落下,被幾步掠過的欒蒼水穩穩抓在手里。
“好槍法。”謝長春朗聲道,“論槍,我向來不及你。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于笙沒應他,扭頭下臺。她走回浩意山莊眾人身邊,看見曲洱和曲渺渺正在地上撿書。曲洱方才太過激動,竟然把書也給撕壞了。于笙和倆人一起撿,小聲說:“別怕,他不會傷我的。”
曲渺渺:“大師兄……”
曲洱厲聲阻止:“別叫他大師兄!”
難得見曲洱這樣失態,李舒連八卦也不聽了,溜回欒秋身邊,也學于笙那樣摸了摸曲洱的頭。曲洱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往事,眼圈都紅了,埋頭整理地上散落的紙頁。
身邊有衣袂輕動之聲,是商歌回來了。
“找到了。”商歌與李舒耳語,“但情況有些古怪。”
李舒正要詢問,不遠處一個聲音很突兀地冒了出來:“你是不是讓著她?”
場中眾人紛紛看去:是正把蟒心劍交還謝長春的欒蒼水。
謝長春不答,欒蒼水又說:“女子力弱,她怎麼可能比得過你!”
于笙冷冰冰應話:“你若不信,我和你較量較量。”
欒蒼水扇子亂搖:“我從來不跟女人打架,沒意思。”
這話一出,登時惹惱場中人數頗多的女子。大瑀民風開放,女子夜游、騎乘、學武,全都無所顧忌,邊境有女將軍,江湖中更有許多名聲赫赫的女俠客。
“欒蒼水,閉上你的狗嘴!”有女子近身怒道,“姑奶奶我在江湖上行走的時候,你還是個吃鼻涕的小娃娃!早知今日會長成這麼個人模狗樣的東西,我早就該勸你爹娘,不如不要!”
欒蒼水抬眼一看,是個與母親年紀相仿的女子,氣勢洶洶。他左右躲不過,干脆狼狽跳上高臺:“好男不跟女斗!”
欒秋扭頭對于笙說:“這次我來。”
不料又被人擋下。白歡喜笑道:“我來吧,我和這位欒少俠有幾句話要說。”
他沖李舒略略頷首,李舒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只得笑笑應了。
白歡喜躍上高臺,如一尾舒展的春燕,身形極為漂亮,瞬間便贏得一片喝彩。
“在下白歡喜,如意派弟子。”白歡喜向沈燈、臺下眾人及欒蒼水行禮,“浩意山莊小弟子卓不煩曾在七霞碼頭附近救我妹子一命,我今日哪怕舍了這條命,也要幫一幫浩意山莊。”
他做戲做得十足,亮出自己的武器,遙遙指向卓不煩。